作者：洛书
“嗒。”
爱温在城镇前止步了，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物理意义上的被拦住了。
“好高的城墙，这不对吧。”爱温第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先不说这个小小的城镇是否配得上这么古老高大且坚固的城墙，就是这城墙上所带的污浊气息，就足以让爱温下判断。
渺小的吸血鬼不配持有这等诅咒，那是红月遗留的真红之迹，污染星球的诅咒之血，使祖能作为祖成立的强大异能。
“没错，是【Idea Blood】，二十七祖的原理血戒。”
在爱温此刻的视界中，眼前城墙上的死线稀少到几乎看不见，而且还在不停变化着方位，简直就像是活着的生物一样。
“……好难看啊，这份诅咒浓郁的让人心烦。”
爱温一脸厌恶，这还是他头一次露骨的表现出负面情绪，在他看来，这座城墙与血腥腐烂的尸堆无异。
“二十七祖中的第二十二位，克劳埃·佩塔托拉齐吗？”
回想着老师教给他的死徒之祖的名单，爱温找到了疑似的个体。
“他的原理血戒是【城，即王国】，与这面污浊之墙很是相似，怪不得连直死之魔眼都看不穿什么破绽。”
“但是，仅仅是这样可拦不住我，无论死徒们想干什么，我都会参上一手。”
脸上展现出毫无笑意的弧度，胸口深处的灰色之光再度闪耀，第四法在悄无声息间发动。
像是展开的领域，又或者是移动的祭坛，爱温身侧的空间不断波动，星球的织布在悄无声息间溶解消散。
仅在这半径五米的小天地之内，神代的环境再度浮现于地表，真以太从这个缺口泄露而出。
而这一切不过是副作用罢了，爱温主要的目的是眼前的诅咒之城墙。
寻常的魔术撼动不了这份坚固，直死这次也难以提供便利，祖的原理堪称独立的个人法则，不是概念级别的武装或大魔术便几乎无法破开。
但对爱温来说，它也只是麻烦的程度而已了。
白色的秀发飘荡，美丽的身影径直撞向城墙，速度极快，让人怀疑他是否打算撞死在砖石上。
“沙。”
细不可察的声音响起，随后归于平静，眼前的墙壁像是沙土堆积的堡垒，被强大的力量一碰，顷刻间散落一地。
碰撞没有发生，因为爱温眼前的城墙已经不复存在，就像被未知的虚空巨口啃食，只留下笔直平整的甬道。
“嗷啊！！！”
城镇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尖利刺耳程度堪比用指甲划拉黑板。
爱温知道，那是祖的痛苦之声。
因为诅咒之墙被他彻底击毁了一角，连同本质一同被破坏，所以与诅咒相连的祖也不可能好过。
一步，两步，甬道愈发深邃，但正如黎明前的夜晚最是黑暗一般，深邃过后眼前就豁然开朗。
只是在这里，黑暗之后未必是黎明。
突破城墙后见到的景象，恐怕会让人觉得还不如不突破为好。
“……”
爱温保持着沉默，纵使眼前的一切都是令人作呕的锈红色，他也没有丝毫动摇。
死徒会造成什么场面他早已知晓，没能保护自身，是人类自己的生存能力不足，没有怨恨愤怒的必要。
但相对的，厌恶的情感挥之不去，爱温是出于自身的观念讨厌着死徒。
抬头望去，城镇里上演着一出出恶戏，撕咬、追逐、折磨、屠戮……
这里已经成为死亡的国度，再没有能够得救的人。
爱温保持着安静，神情肃穆。
“我来晚了啊，遗憾。那么能做的，就只有追猎死徒了，姑且会让贪食者陪同你们一道离去。”
可就在爱温说完这句话的瞬间，远处的教堂里传来了微弱的惨叫。
第五十章 天上无需主在
“竟然还有活着的吗？”
爱温感到十分奇怪，他立马改变了打算，先往教堂那里赶去，但在内心深处，他对呼喊者的境遇不抱有乐观态度。
城镇已然陷落，沦为死徒的餐桌，没有道理教堂能独善其身。
倒不如说无论在哪个城市，只要死徒感染了全镇，那么它首先就会攻破教会。
不管是出于私怨还是威胁考虑，死徒们都注定不会放过教堂。
果不其然，当爱温来到教堂门口时，里面传来的绝望和恐惧，几乎能化作实质般的怨魂。
“但我没有听错，里面确实还有生命的气息，既然有发出呼喊的想法，就证明她依旧还是人类吧。”
还有人能得救。
抱着这样的看法，爱温迈步走向教堂，门口大量的死者和尸鬼见状，步履蹒跚的拥了上来。
但这些没有脑子的吸血鬼没有分辨强弱的实力，犹如扑火的飞蝇，只有灭亡一途。
爱温连动用直死之魔眼的想法都没有，连脚步都不用停下。
对他而言，这些活动的尸体就是如此脆弱的存在，它们在靠近周身的一瞬间，维持存在的系统框架就被解除，瞬间化作魔力回归大地。
强弱的差距大到比较都显得可笑，对此时稍微认真一点的爱温来说，只有祖能算是可以抗衡一会的敌人。
无视了自动靠过来然后自动死去的尸者，眼前高大肃穆的教堂大门已经满是血肉残渣，再无一点原本的圣洁。
爱温连伸手触碰的想法都没有，他径直的走过去，让这扇门步入了和尸者们相同的下场。
至此，眼前的景象已经一览无余了，在猩红之光的照耀下，爱温看见了名唤人类的残留物。
教堂本身成为了器皿，扭曲的呐喊在其中发酵，中央的大坑中，层层叠叠的肌肉组织交叉着，混杂着指甲、骨茬和大团大团脏乱的毛发。
“简直是恶意的坩埚。”
爱温不喜欢这种氛围，他轻打弹指，魔力顺着意志巡游了整个教堂，死徒设下的各种结界和仪式如同泡沫般消散一空。
清新的空气被卷入教堂替换掉血腥的气息，爱温低头看向坑洞之底，里面赤——裸——裸的诠释着地狱之景象。
但在这幅景象中，确实存在着少量的幸存者。
或许是布置者的恶趣味，或许是意志的坚强，这些苟且偷生者的精神还没有异化。
而在其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正空虚的仰望教堂的顶端，原本布满死气的视界里突然闯入了美丽的银白花卉。
她沉寂许久的心猛然开始跳动。
“救，救救我……”
“恩，你向我求救了呢。”
“神”笑着回应了她的愿望：“好啊，我这就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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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的日子，一如既往的吵闹，一如既往的烦躁，一如既往的感到无趣。
心中不由得在想，这样日复一日的生活真是无聊，想要早点长大，想要去往外界。
但其结果，就是眼前的一切。
节日的庆典变为噩梦，镇上的大家陷入惨烈的游戏中。
自己的傲慢被击得粉碎，只是一觉醒来，往日熟悉的一切都化为血肉的滩涂。
“我错了，我错了！我想要的才不是这样的变化，让我回到过去的时光吧，让这一切都终止吧！”
诺耶尔为上天献上自己这辈子最虔诚的祈祷，一直祈祷，可直到最后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即使运气惊人，在一名常来咖啡馆做客的留学生的帮助下逃到教堂，也没遇上好事。
“为什么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大家、爸爸妈妈都死了……”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再也无法正常思考，和大家一起陷入血肉之坑时也没有实感，眼前的一切真的发生了吗？
诺耶尔感觉手脚轻飘飘的，精神好像是在冷静的分析着现状的样子，但是手脚好像都累了，懒得动弹呢。
“我会和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吧。”
将心中的感想吐出，脱力的浸泡在血海中，任由发丝染上作呕的腥味。
但神奇的是，心中竟然有一种安心感，与大家遭遇一样的事让诺耶尔有了不知为何的安慰。
因此，该放弃了，就这样让精神死去吧，不再思考也就不会看到眼前的事了，就这样睡去吧。
“救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精神明明已经屈服，肉体却还想要最后一搏的样子。
‘明明只会是徒劳。’诺耶尔嗤笑着自己。
‘没谁会来救我们的，连天上的主都听不见祈祷之声，没准主根本不在天上吧？’
这么想着，她的眼神逐渐空虚。
——“你向我求救了呢。”
直到这句话将她的一切都唤醒，身而为人的感官从地狱中恢复，她拼命的蠕行。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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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就到此为止，接下来你只能一个人保持坚强了。”
拍了拍怀里号啕大哭的小女孩，爱温“冷漠”的将她拎起，并没有留给她更多的发泄时间。
“大，大人，您要离开吗？”哭泣到红肿的双眼一下子瞪大，诺耶尔胡乱的抹了抹自己的哭脸，小声地问道。
“我还要去外面，那些吸血鬼还没离开，好像在进行什么大仪式的样子，不能让它们舒服的完成。”
“但，但是您走了的话，我们这里……”
不需要说完，诺耶尔只是回头看了看蜷缩在角落的人们，一切就都在不言中了。
“嗯，这确实是个问题。”
随手甩出一道冲击，将闯入教堂的吸血鬼打碎，爱温觉得就这样把这些人放着确实不好。
“既然救了，就要一救到底，不然给了希望再送出绝望，那就是我的罪行了。”
“可话是这么说，但也不可能带他们前往战场前线，那也是送死行为。”
爱温进行了短暂的思索，同时观察着幸存的所有人的状态。
‘大部分都已经精神枯竭了，这也难免，但这样的人是做不出反抗行为的。’
他巡视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唯一的还能交流的诺耶尔身上，少女此时手脚都应激到颤抖，但眼中的光还没有熄灭。
‘结果只能选这个少女了，最起码她还有求生的意志。’
爱温做出了决定，他将手伸出，掌中亮起一团金黄色的光辉。
“诺耶尔，你想拥有保护大家的力量吗？”
第五十一章 于噩梦中新生
“唉，我，我吗？不行的，我没有那样的力量，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救不下妈妈爸爸，保护不了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