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都是战犯 第72章

　　午休时间，奈奈和室友们一起吃着便当，聊着最近的演出和八卦。

　　“听说真昼最近迷上了一个乐队，每天都在练他们的歌。”

　　“是吗？真昼的品味还真是独特啊。”

　　“不过那个乐队的主唱好像挺帅的，下次有机会去看看他们的演出。”

　　奈奈听着她们的聊天，时不时插上几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不过，话题很快转到了奈奈身上。

　　“奈奈，你也在玩乐队吧？好像还是主唱。”

　　“居然有这回事吗？奈奈的主唱一定超棒的！”

　　一个扎着双马尾，元气满满的女生凑了过来，她眼睛亮晶晶的，正是爱城华恋，“奈奈，你搞的是什么风格的乐队啊？摇滚？还是流行？”

　　奈奈被华恋的热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挠了挠脸颊，低声说道:“呃……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轻音乐吧，我们还在摸索阶段，也没什么演出经验……”

　　……其实已经出道了，只是介于贝斯水平不算太高，Wildfire的唱片卖的相当……嗯，具有增长空间。

　　“哎？那更得去听听了！”

　　石动双野兴致勃勃地插嘴，“说不定能见证一个传奇乐队的诞生呢！想想就觉得好激动！”

　　“哎，乐队啊……也好想听听看呢！”

　　爱城华恋托着下巴，一脸憧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是很普通的……”

　　奈奈试图继续解释，但双野已经兴冲冲地打断了她。

　　“普通不普通得听过才知道！奈奈，下次你们乐队排练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们啊！”

　　奈奈无奈地笑了笑，只能点头答应。心里却暗暗叫苦，Wildfire的排练……那可真是充满了“惊喜”，真让这群喜欢凑热闹的家伙们看见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时，奈奈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丰川祥子”。

　　奈奈打开电话，把它贴在耳边。

　　“今晚有空吗？”

　　祥子在电话那头问。

　　“是乐队的事情吗？”

　　奈奈稍微避开音浪，用手遮住电话，“我这边有点吵，见谅。”

　　“不，是晚上的工作。”

　　祥子干脆的说，“晚上见面谈吧。”

　　奈奈挂断电话，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像是咖啡里不小心加了盐。周围的喧闹声仿佛被一层薄膜隔绝开来，她机械地嚼着午饭，味同嚼蜡。

　　“晚上见面谈”……不用猜也知道，八成和“那个”有关。

　　说实话。

　　大场奈奈知道，自己就算晚上不去也不会有什么。毕竟，祥子从来都只是“告诉她发生了什么”，而一次都没有命令奈奈去做什么……奈奈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做的。

　　午休的喧嚣渐渐散去，奈奈告别了还在兴奋讨论乐队事情的同学们，独自一人走出校门。她心里装着事，连平时最爱的街边香蕉奶昔都没能让她停下脚步。

　　咖啡馆位于一条僻静的小巷深处，招牌的灯光昏暗，如果不是祥子提前告知，奈奈几乎要错过它。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让她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祥子坐在角落的卡座里，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见奈奈进来，她微微点头示意。

　　“来了啊，奈奈。”

　　祥子的声音平静，和在乐队里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奈奈在她对面坐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草草点了杯冰美式。

　　“祥子，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祥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杯中旋转的液体上。

　　咖啡的热气袅袅升起，在祥子平静的脸上投下一层阴影，让她看起来更加难以捉摸。

　　“又有半妖受害了。”

　　她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奈奈心头一紧，冰美式还没送到，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菜单，指尖泛白。胃里像是灌了铅，沉甸甸地往下坠。她知道祥子说的“受害”意味着什么——残缺的肢体，冰冷的尸体，还有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这次是谁？”

　　奈奈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努力维持着镇定，不让恐惧吞噬自己。

　　祥子轻轻放下咖啡杯，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咖啡馆里格外清晰。

　　“不知道，这次是找到了一个据点……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那个据点里。”

　　祥子从黑色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平板电脑，滑开屏幕后递给奈奈。奈奈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照片。

　　现场照片。

　　更准确一点来说。

　　案发现场的照片。

　　照片中，墙面斑驳，像是被某种利器疯狂切割过，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交错纵横，其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涸发黑，有些仍然湿漉漉的，在昏黄的光线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地面上，同样是一片狼俨藉，破碎的家具碎片，散落的衣物和杂物混杂在一起，被踩踏得面目全非，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与血迹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最触目惊心的，是散落在房间各处的残肢断臂。一只苍白的手臂无力地垂在地上，手指扭曲成Unnatural的角度，仿佛还在徒劳地试图抓住什么。一条断腿斜靠在墙角，骨茬森然，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视。墙角处，一滩暗红色的血泊触目惊心，凝固的血块如同地狱里盛开的黑色曼陀罗，散发着死亡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灰尘和霉味，让奈奈感到一阵窒息。她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还好我提前吃了午饭……”

　　奈奈脸色苍白。

　　她强忍着不适，又看了一眼照片，那些模糊的血肉模糊的画面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祥子面无表情地收回平板，“警方完全没有头绪。这地方藏得太深了，要不是有人意外发现，估计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奈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

　　“那些……受害者，都是半妖？”

　　奈奈的声音颤抖着。

　　“是。”

　　祥子言简意赅，“至少我认为是。”

　　奈奈深吸一口气，胃里仍然翻江倒海。她放下平板，屏幕上那地狱般的景象仿佛烙印在了她的视网膜上。

　　“这……这也太……”

　　她想说“残忍”，但这个词似乎太轻描淡写了，根本无法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祥子轻笑一声，“残忍？这只是个开始。你以为那些躲在暗处的家伙会有多少人性？”

　　她顿了顿，接着继续说道，“奈奈，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奈奈当然明白。她太明白了。半妖的存在一直是个秘密，一个被小心翼翼地守护着的秘密。普通人类对他们一无所知，而那些知道真相的人，要么对他们充满恐惧和敌意，要么就想利用他们。而现在，有人开始猎杀他们了。

　　“警方那边……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祥子像是看穿了奈奈的想法，语气笃定。

　　“他们根本不知道半妖的存在，只会把这当成普通的凶杀案处理。就算他们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那……我们该怎么办？”

　　奈奈的声音有些无力。

　　“我们？”

　　祥子挑了挑眉，“不，奈奈，我说的是你。你该怎么办？”

　　“……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被你觉醒了血脉，我也没有义务去做这些事。”

　　大场奈奈这么说。

　　祥子没有理会奈奈的推脱，只是起身，离开了咖啡厅。她走得很干脆，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圆头皮鞋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咖啡厅嘈杂的背景音中。

　　奈奈独自一人坐在卡座里，面前的咖啡已经凉透了，但她一口也没喝。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一点也不想掺和到这件事里。该死的祥子，该死的半妖，该死的这一切！之前那些小打小闹的混混，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凭借着新觉醒的力量，三拳两脚就能解决。可这次不一样，这次的对手是一个组织，一个隐藏在黑暗中，拥有强大力量的组织。就算她拥有半妖的力量，又能怎么样？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她很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选拔”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在名为“舞台”的精神领域里大杀四方，不可一世，一次又一次的再演。现在想想，那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在精神领域里死了，大不了再醒过来，可如果在现实中死了，那就真的死了！

　　她可不想英年早逝，变成照片里那些残肢断臂的一部分。

　　服务员走过来，礼貌地问道:“小姐，还需要点什么吗？”

　　奈奈下意识的微笑，“请问有香蕉风味的饮品吗？”

　　“香蕉风味的饮品？有的，小姐。我们有一款香蕉拿铁，还有香蕉冰沙，以及香蕉牛奶。”

　　服务员递出菜单，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语气温柔而耐心。

　　奈奈盯着菜单上花里胡哨的图片，一时间有些眼花缭乱。香蕉拿铁？听起来太甜腻了。香蕉冰沙？现在的天气喝冰沙会不会太冷？香蕉牛奶？会不会太幼稚了点？她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香蕉拿铁。

　　“那就……香蕉拿铁吧。”

　　服务员记下奈奈的点单，转身离去。奈奈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纠结喝什么，真是没心没肺。

　　咖啡厅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但奈奈却完全听不进去。

　　“……不，忘掉那些事吧。你每天早上去巡逻还不够吗？”

　　大场奈奈在知道自己是半妖之后，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奈奈搅动着杯子里快要融化的奶油，香蕉拿铁浓郁的甜香并不能让她放松下来。她想起祥子离开前那轻蔑的眼神，心里一阵烦躁。她确实在“选拔”后，认真地开始了“巡逻”。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她就得爬起来，在城市里乱窜。

　　抓小偷，阻止醉汉闹事，帮老奶奶过马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半妖的力量让她拥有了超乎常人的速度和力量，那些小混混在她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有一次，她甚至阻止了一场抢劫银行的案件。三个蒙面歹徒拿着冲锋枪，对着银行职员和顾客狂吼。奈奈当时就站在银行对面吃真昼做的土豆烧，看到这一幕，她只是把脸一蒙，直接冲了过去。她一脚踹飞了银行的玻璃门，吓得那三个歹徒一愣。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奈奈就已经冲到他们面前，一人赏了一记重拳。

　　……这已经做的足够好了吧？

　　已经算是……对的起自己觉醒的半妖血脉了吧？

　　大场奈奈仰着头，将手覆在眼前。

　　“大场奈奈……这一次可不是‘选拔’。输了的话就是万事休也，没机会再演，也没机会重来……”

　　她闭着眼睛，世界却并非一片漆黑。

　　因为那张照片，仍然烧烙在奈奈的眼底。

　　“我只是个半妖，又不是超级英雄，凭什么要我去送死？”

　　奈奈自言自语。

　　她睁开眼睛，咖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洒在了桌子上。

　　而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如果用“陌生人”来形容对方，未免太过绝情。但如果要用“熟人”来形容，又有些太过夸张。

　　奈奈看着这位既不是熟人也不是陌生人的……认识的人，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你为什么在这里，后藤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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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章约定。

　　“因为你看起来一副打算去死的表情。”

　　在大场奈奈的对面，后藤一里这么说。

　　这是一百点满点的答非所问。

　　对奈奈的问题，这根本没法构成回答。

　　但是……

　　“……不是的！”

　　奈奈如同过敏般的打了个颤。

　　“不是的！”

　　洒出来的香蕉拿铁在桌上蔓延，甜腻的香气此刻却显得有些刺鼻。

　　后藤一里轻声说，“你其实是想要去帮助别人的吧……不是为了回报，就只是因为你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