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们都是战犯 第112章

　　所以。

　　“……我，为了复活灯，可以牺牲自己。”

　　立希在犹豫过后，这么说。

　　白野收回按在立希额头上的手，揉搓着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啧，真是伟大的爱情啊。为了你的珍宝，你连命都不要了。感人，肺腑。”

　　他语气轻佻，仿佛只是在谈笑。

　　立希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激得牙痒痒，却又无力反驳。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你……你根本不懂！”

　　“我不懂？”

　　白野挑了挑眉，“我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懂吗？”

　　他忽然逼近立希，瞳孔几乎要贴上她的睫毛，“你真的想好了？为了灯，抛弃你的一切？你的父母，你的姐姐，你的乐队成员……”

　　立希的瞳孔微微放大，白野的问题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她下意识地别开视线，眼神闪烁，嘴唇嗫嚅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白野没有放过她，继续追问:“他们会怎么样？你想过吗？你死了，他们会伤心，会难过，会崩溃……你会成为他们一生的阴影。这样，值得吗？”

　　“我……”

　　立希的声音颤抖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和灯比起来，这些，这些都……”

　　她咬着下唇，几乎要将它咬出血来。她想说“这些都不重要”，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野收回身子，然后比出大拇指，指向自己的胸口，“而我，我就不一样。”

　　“为了复活灯，我可以牺牲一万人，一百万人，一亿人——只要那些人我不认识，我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把他们全都杀了。”

　　听到这话，立希的拳头又攥紧了。

　　“灯……灯不会想要害死那么多人……”

　　“我又不是高松灯。”

　　白野接着说，“你也不是高松灯吧，椎名立希。”

6

　　第六章复活秘术的传闻。

　　电车行驶在城市中心，窗外是飞速倒退的景色。喜多和兼定并排坐在座位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话题从最近的演出安排跳到新出的乐器，轻松随意，像窗外的风景一样流淌而过。有那么一瞬间，喜多觉得自己好像在相对行驶的车上看到了白野和灯的影子，但仔细一看，好像有事幻觉。

　　然后。

　　又一次的，喜多又说起了那个梦。

　　“兼定……我梦到了未来。”

　　喜多语气飘忽，眼神迷离，像是还没从梦境中完全抽离出来。

　　“又是那个梦？”

　　兼定看着喜多的侧脸。

　　“嗯……”

　　喜多犹豫了一下，又一次说起了梦中的场景，“我梦到……后藤一里，她成了地球之王。”

　　兼定静静听着喜多的话。

　　“一里她……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完美的未来。那不是我在帮一里说好话，一里创造的那个世界，是真的，真的很好……”

　　“但喜多大人，不喜欢那个世界吧。”

　　兼定一针见血的说。

　　喜多用带着几分厌恶的声音说，“……啊啊，我讨厌这个，无法喜欢上那世界的我。”

　　……喜多讨厌那个梦。

　　对，那只能是梦。

　　那个显示了有什么死神和灭却师的模拟器，除了是梦之外，还能是什么？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死神，不可能有灭却师，当然也不可能……

　　“这个世界不可能和平。”

　　初代兼定代替自己的主人，这么说，“在喜多……不，在主人的记忆里，应该有着如此深刻的记忆吧。”

　　喜多并非人类。

　　虽然她也是父母生下的女儿，但是喜多郁代的本质，是金神——也就是外星人的末裔。

　　那些血肉，神经，骨骼与肌腱，全都是由并非血肉的金属所构成。

　　这也就代表着，和血肉构成的人类不一样，她的身体里留存着“金神”尸体中的那些记忆。

　　——那些战争的记忆。

　　人类的历史，就是战争的历史。

　　车厢内只有电车行驶的低鸣和空调运作的嗡嗡声。

　　喜多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那些高楼大厦，街边店铺，行色匆匆的行人，在她眼中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滤镜，显得模糊而遥远。

　　那些匆匆而过的行人，在她看来，不过是一群披着文明外衣的野兽。他们西装革履，谈笑风生，却掩盖不住骨子里的贪婪和残暴。人类的历史，在她眼中，就是一部用鲜血和暴力写成的历史。从茹毛饮血的原始人，到掌握核武器的现代人，人类从未停止过互相残杀。

　　石块，是最初的武器，也是人类暴力的象征。它粗糙，原始，却足以击碎头骨，夺走生命。然后是刀剑，冷冽的锋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象征着文明的进步，也象征着杀戮的升级。长矛，将杀戮的距离延伸，让战争变得更加残酷。枪炮，火药的轰鸣声，宣告着热兵器时代的到来，也宣告着更大规模的屠杀。导弹，跨越山海，将死亡送达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核弹，最终的武器，足以毁灭整个人类文明。

　　没有人能够从人类手中夺走战争。

　　——以历史为证。

　　“一里怎么可能从人类手中夺走战争，那根本就不可能。这件事，比起什么死神和灭却师，还要更不可能。”

　　喜多咀嚼一声，忽然又展露笑容，“说到底，这世界上哪儿来的鬼啊？”

　　喜多才不相信世界上有死神。

　　毕竟，金神的记忆里，可不曾见过有鬼啊——

　　——虽说未来的记忆里，喜多也是先喝了一里的血，变成了灭却师，这才能够看见“鬼”就是了。但是，金神没道理完全不知道死神啊。

　　“那么，主人……不，喜多，”

　　兼定改换了态度，温声问道，“如果没有灵魂，今天为什么我们要去找复活秘术？”

　　“当然是为了证明‘世界上’没有鬼啊。”

　　喜多理所当然的说。

　　电车缓缓停靠在站台，车门开启，人群涌动。

　　喜多郁代背着吉他包，和初代兼定一起走下了电车。

　　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世界被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天空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浓烈的橙红色蔓延开来，仿佛末日降临前的最后一道火光。厚重的云层被染成金红色，翻滚着，如同燃烧的火焰。西沉的太阳将最后的余晖洒向大地，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阴影。花咲川女子学院的校门，沐浴在这肃穆的暖色之中，更显庄严。钢铁铸就的校门，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显得格外坚不可摧。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将学院与外界隔绝开来。钢铁的冰冷质感与夕阳的暖色形成鲜明对比，更增添了校门的肃穆与威严。

　　日光殆尽，夜幕将至，世界笼罩在一种介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混沌之中，这就是所谓的“逢魔之刻”。

　　在日本，这是所谓的“最容易见鬼的时刻”——喜多可不只是因为自己要上学，才刻意挑在现在来花咲川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复活秘术’发源地？”

　　喜多上下打量着这所学校，“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根据资料显示，学校是最容易滋生流言的地方。”

　　兼定说出自己的调查结果，“约百分之七十的都市传说，都是由学校构筑的。全国有百分之八十三的学校存在‘七大不可思议’，仅有百分之二的学校不存在任何都市传说。”

　　“你这数据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喜多问。

　　“维基百科。”

　　兼定回答。

　　“……这还真是让人安心。”

　　喜多先一步踏进花咲川女子学院，兼定紧随其后。

　　校园里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可能有校工还留在学校里，但是喜多现在没用肉眼看到什么人。

　　“要我骇入监控系统吗？”

　　兼定快步跟上喜多的脚步。

　　“没必要啦，调查这种超自然事件，还是用轻松点的态度为好。”

　　喜多摆了摆手。

　　像兼定说的那样，直接用监控系统调查全校，这的确是可以……但是，那样也太没意思了。

　　……嗯，的确，喜多这次的目标是“证明世界上没有鬼”，可那也不是苦大仇深进行调查的意思。她准备用轻松的态度，像是灵异博主一样进行调查。

　　反正这世上也没可能有鬼。

　　“总之，我们先去发现尸体的地方吧……我记得死者是死在？”

　　喜多刚刚开始回忆，兼定就立刻答了上来。

　　“是在学校中庭。”

　　沿着学校的道路七拐八拐，喜多郁代感觉自己像是在玩什么恐怖游戏——当然，如果她手里没拿着吉他包的话，代入感会更强一些。

　　“这边。”

　　走在前面的兼定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前方，“就是这里，中庭。”

　　学校的中庭比想象中还要大，中央的喷泉在夜色中泛着幽幽的白光，水流声在寂静的校园里格外清晰，喷泉周围的地面湿漉漉的，反射着昏黄的路灯灯光，显得格外阴森。

　　“就是这里，”

　　兼定的声音非常平静，“那个女生，就是在这个喷泉里淹死的。”

　　“淹死？这喷泉看起来也不深啊……”

　　喜多走到喷泉边，探头往下看了看，水清澈见底，甚至能看到池底的鹅卵石，水深也就到她膝盖的位置。

　　“资料上是这么说的。”

　　兼定继续说，“死者名叫山田花子，是花咲川女子学院二年级学生，死因是溺水，尸体被发现时就漂浮在这个喷泉里。”

　　“溺水……”

　　喜多又看了一眼浅浅的喷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在这么浅的喷泉里淹死？除非她……

　　“她有恐水症？”

　　喜多试探性地问道。

　　“不，恰恰相反，”

　　兼定摇了摇头，“山田花子是学校游泳部的王牌，曾经在全国高中生游泳比赛中获得过金牌。”

　　这下喜多更迷惑了。一个游泳冠军，淹死在不到膝盖深的喷泉里？这怎么想怎么奇怪。

　　“有没有可能是自杀？”

　　喜多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

　　“至少学校和家人，两边都没有发现遗书，”

　　兼定继续说，“根据其他学生的证言，山田花子过的很幸福，也没有卷入霸凌一类的风波里……不管是霸凌那边，还是被霸凌那边。”

　　“会不会是他杀？”

　　喜多抱着吉他包，歪着头问道。虽然嘴上说着要轻松调查，但她骨子里还是个认真的人，遇到这种事，自然会忍不住开始分析。

　　“就算是他杀，凶手是怎么做到让她溺死在这个浅水池里的？”

　　兼定指了指喷泉，“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的话倒是可以直接按着脖子，直接把她淹死——嘛，普通人的话应该是做不到吧。”

　　喜多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会不会是有格斗家出手啊？像是姬奈那样。”

　　喜多说的是本乡姬奈，是喜多最近认识的格斗女子……像姬奈那样的格斗家，也可以控制着一个人在这种喷泉里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