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啥都不会真君
【但是你却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么做，甚至可以说是隐隐约约间有那么一点高兴与期待。】
【这就是在视线从卡美洛的王座上移开后，看到了其他东西的表现吗？】
【你的内心忍不住这么想道。】
【虽然说这么看上去有些不像摩根自己了，但你却觉得这样的她，更符合你心中的要求了。】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稍微有些卑鄙了？】
【你不禁思考起了这样的问题。】
【但摩根似乎完全不想给你去思考这种问题的时间。】
“伊恩。”
“再回答一次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吧、”王女的声音响起，尔后传进了男人的耳朵之中。
“是哪个问题呢？”
伊恩温柔地回应着她。
“王女大人，您问过我许多问题——”
“……”
“就是……”
摩根的视线在眼前的花园上回荡着，那是带着几分憔悴，与此同时还显得有些狼狈的模样。
如果非要以什么东西来进行更进一步的形容的话……
大概就是无家可归的小孩子吧？
“如果卡美洛真的需要一位王的话。”
“你觉得是阿尔托莉雅更适合，还是我更适合呢？”
“这一次，我不想听你奉承我的话语——我要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
感觉到摩根身体传来的微微颤抖，伊恩知道她在经历过刚才那一系列的事情以后，精神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
那么……
自己接下来的回答，或许会影响到她往后的所有人生也说不定。
必须慎之又慎啊……
伊恩这么想着，而后思考起了回应摩根的话语。
好一阵子，他才再一次地开口回答起来：
“王女大人，你如果要问这个问题的话——”
“那我的答案依旧是你。”
“依旧是我？”
摩根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但这样的反应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她的眼神很快便黯淡了下去，就像是接触到了某种惨痛的现实一样。
“骑士，你又来了。”
“明明说过不要奉承我的——但你还是说出了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的话。”
“我……不想听到这样的东西。”
“王女大人。”伊恩微微一笑，“那你就错了。”
“虽然答案一致——但推导出这个答案的过程却是完全不同的。”
“不同？”
摩根仰起头来，显得有些困惑。
“这会有什么不同？”
“当然有不同。”骑士不急不慢地答道，“之前您询问我的时候，我还未曾能够与阿尔托莉雅有过深的接触。”
“但现在……我已经对她有着足够的了解了。”
“王女大人，您真的比她更适合充当这位王。”
“您比她有着更为丰富的执政经验，所能够做到的事情也更多，也更加了解卡美洛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些事情，是她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你的。”
“……”
伊恩的话语，就像是破开云层的阳光一般，落在了摩根的身上。
她的眼睛稍稍恢复了一些光亮。
“可既然是这样的话——”
“为什么没有人追随我？除了你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人愿意协助我了。”
“就连那些……”
摩根没有把话说完，但是伊恩却已经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
那是在阿尔托莉雅战胜伏提庚以后，她本打算去“拉拢”的萨克逊人。
就现在这个语气看来……
大概也是失败了吧？
这对于本就处于被动的她自然是雪上加霜的一次打击。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理解的您的厉害，王女大人。”
伊恩依旧在为摩根辩解着这一切。
“如果他们知道您的智慧，知道你为这个国度所做的一切，那么他们一定会认为您才是不列颠最适合的王！”
“我比谁都认可这一点，也比谁都坚持这一点。”
“……”
看着抱住自己，说出了此番话语的伊恩，摩根的表情就像是凝滞了一般停在了那里。
骑士本以为是自己的行为过犹不及了，却没想到下一刻她开始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你怎么……怎么这样呢……”
“就不能反驳一下我吗？哪怕只是说我本就没有这样的本事呢？”
“……”
【尽管每一个字听上去明明都像是在责备你，但是你却完全没有被发难的感觉。】
【你在此刻所注意到的，只有摩根话语里的那股哭腔。】
【那是足以让你感到撕心裂肺的体会。】
【只是这么一小会，你便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跟着她一同哭泣起来了。】
【你又一次动摇了。】
【不。】
【准确地说，应该不是什么动摇——而是切身体会到了她的痛苦。】
【数十年如一日的被忽视，数十年如一日的处心积虑，数十年如一日的复仇。】
【可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呢？】
【是从未靠近过的结果，是从未靠近过的未来。】
【光是想到这一点，你都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了。】
“……”
伊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安慰好这样的摩根。
毕竟如果她还是一心想着复仇的话，男人反倒是没办法像此刻这样犹豫起来。
这是她最为脆弱的时刻啊……
“王女大人，我……我还是无法质疑你——因为我真的觉得你确实比阿尔托莉雅更适合卡美洛这个国度。”
“那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得到呢？”
摩根的话语里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伆有着极强的攻击性。
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迷茫与不解。
“你说我是比阿尔托莉雅更优秀的王吧？但除了你以外，从来没有人认可过我……也从来没有人意识到过我应该触碰到这个王位。”
“卡美洛所有的一切，都该是阿尔托莉雅的吧？”
“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只是为了让人看到我丑陋而又不堪的一生吗？”
“骑士……我想不明白，我真的想不明白啊——我究竟是哪里有问题，才会变成如此的地步？”
“……”
如果说摩根此刻真的陷入到自我怀疑当中，那么伊恩便是那一位跟着她一同坠入到其中的人。
是啊——
摩根这一生，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明也是和阿尔托莉雅一样，拥有着继承王位的能力，却从未被正视过，也从未得到过触碰这一切的可能性。
她想不明白，自己也想不明白。
“王女大人，您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我就是有问题才会变成这样的。”
摩根看着周遭的一切，眼眸中已经多了几分泪光。
她确实在迷茫着，却也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和阿尔托莉雅之间的差距。
自己除了伊恩以外，完全没有第二位能够好好派上用场的剑；
而身为阿尔托莉雅的妹妹，却有着一整个圆桌骑士团。
如果这都不算两人的参差不齐，还有什么能够算不同？
但就在这个时候——
已经有些自暴自弃的摩根却被骑士一把搂住了怀里。
紧接着，她看到的是一双近乎疯癫的双眼。
“王女大人，我说您没有问题，您就没有问题！”
“这不是您的错——！”
“王女大人，您清醒一点，这根本不是您的过错啊！你明明也为这个国家做了很多事情吧？！为什么要否定掉这一切？否定掉我们曾经的努力？”
“您难道……难道不再是那个您了吗？”
“……”
随着伊恩说出这句话，摩根内心那本就动荡不安的情绪彻底决堤了。
她一头扎进了伊恩的怀抱里，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这可能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狼狈地在一个人怀中哭泣。
往日的种种骄傲在此刻化作了无比痛苦的情绪，像是一根根针般扎进了她自己的内心。
连带着一并泥泞起来的，还有伊恩。
面对着哭泣的摩根，他的手只能够停在她后脑勺处的位置，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那股因为现实而变得颤抖起来的身体。
这当中每一丝、每一毫的情绪变化，都能够让骑士为之颤抖，为之感慨。
曾经那位不可一世的王女，如今竟然变得如此落魄，连带着说话都泣不成声起来。
这不是自己所希望见到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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