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果然已经天黑了”其实刚刚睁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天黑了。不是因为坛子里面是黑的，而是因为他有一种.感觉。一种对日夜变化的，根植于本能中而感觉。扬升为天人之后，就连这种细微而感觉也变得敏感了起来。
“果然.已经天黑？”朱先烯笑了一声，“你以为今天几号？”
“.”商洛愣住了，“几号？”
“八月初一了小子！你在坛子里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快两个月了！我泡个生姜都可以吃了，我妹实习都回来了，你终于醒了嘿！”
“啊啊啊！考试！啊！！！考试怎么办！还有车赛！”
“不急，你还有一个月时间。不少了吧，车赛另说，考试随便过一过就行了。你要考的是，秀才？”
“是是，那个难吗？”
“那个是最简单的入门级考试了，也叫‘国民基准学业水平测试’，虽然是放在义务教育结束之后的考试，但其实只有初中水准。而且是通过性考试，通过率在98%以上，基本上有手就能过。通过了之后就算秀才了，因为太过简单所以现在限定年龄来考，至少16岁。这个考过去之后，九月份的秋闱才是有难度的，能不能中举看你的本事。”
“那考大学是哪个？”
“考大学当然是明经科了，进士科和明经科你得选一个。两个是同时举办的，想要功名就去考进士科，想要考大学就是明经科。”
“那如果既想要功名又要上学呢？”
第219章 茶
“那进士科也可以啊。”朱先烯回答道，“你有本事就去考嘛，成绩够监生的层次就可以去上国子监，和明经科是一样。不过话说回来，进士科的难度自古以来就没降低过，通过进士科入学的难度也和几百年前一样，我看你也不像是会写策论的样子。你会写策论吗？策和论。比如伱对煤铁官营有什么看法和见解吗？”
商洛摇了摇头。
“啧，这确实不太好说。现在没什么人会让小孩子从小去憋着进士科的题目了，那太难。先用明经科上大学再去考进士科也一样，问题不大。而且有些问题你也得上了大学，有了专业知识之后才知道怎么写策论。如果是明经科的话，你是工科是吧？物理和化学多少分？国语课一般多少？数学呢？”
“额”
“完蛋。”朱先烯方向盘都抖了一下，“你不会考不过去吧？”
“其实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这对商洛来说确实问题不大，因为他“考过”。自然科学的知识在哪边都一样，在这里应付考试也可以。
但考归考，考多少分就不知道了。而且两边的题型不一样，不太好去揣摩出题人的意图。
“那你尽力哦。”朱先烯看了他一眼，“唯有科举，是我也帮不上忙的。”
“所以公主殿下都得去实习吗？”
“嗯。不过她是另外的事，她的考试早就过了。我担心的是她的工作啊.算了算了，先下车吧。”
到地方了，他先下到另一边扶着商洛的手：“你不要紧吧？我刚才看你腿有些软。”
“还行，问题不大。毕竟是灵液，我甚至都没感觉到有太大变化。对了，医院里面那位如何了？”
商洛记起来，之前还有一位被“煞气”所伤的壮士躺在医院里。
“他的治疗状况非常乐观，一个多月以来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在逐渐恢复。医院正在尝试为其他患者使用灵液，不过不是在哪里都有用就是——至于那位壮士，他现在除了每周浸泡一次灵液之外，目前的医疗主要集中在外形修复上，这个倒是有些棘手。因为他的体表大面积的烧伤痕迹，我们是希望把他完完整整漂漂亮亮地送回去。他说等康复之后，还要回去工作。毕竟他现在是彻底不怕了。”
“这倒是”连这种程度的损伤都能救回来，治疗过程似乎还没有什么痛苦，那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了。
“现在戈壁的几个煞气研究设施都士气大振。我们已经把灵液常态化的运送过去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先就地泡一泡再送回来。来，下车吧。”
他扶着商洛的胳膊，把他搀下了车。
商洛的脚碰到了地面.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诶呀！”朱先烯一拍脑袋，“我忘记给你拿鞋了。玉熙宫里面本来就不用穿鞋，里面的金砖是可以步行的。你在这等等，我回去拿鞋。”
“不用了不用了。”商洛抬头看了一眼，这里就在长春宫的后门。虽然有几步水泥路，但是问题不大。
他站到了地面上——正是八月份天热的时候，水泥的路面有些烫脚。但地上干净得很，没什么灰尘，所以踩过去倒也没什么。
走到后门里面，朱先烯才从鞋柜里面拿了一双皮拖鞋出来。
“你先穿这个吧。你原先的衣服我已经让人去拿了，校服和其他衣服什么的。”
“对了。”商洛扬起自己的袖子，袖管似乎长了一点，“这件衣服是？”
“是我小时候的睡衣。我没穿过，因为我有很多套一样的衣服，没穿过的就一直放在柜子里收着。你好像比我小的时候矮一点，所以袖子长了些。因为玉熙宫的事情不好让旁人准备，所以我就准备了自己的衣服。这拖鞋也是我小时候穿的，合适吗？”
“好像.”商洛试了一下，也是稍微大了一些，走起来“啪嗒啪嗒”地响。
“这身睡衣你就穿回去吧。还有你的其他行李，已经先送回去了。”
商洛摸了摸口袋——手机倒是一直在他手上。至于日神之矛.
朱先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你在找，法宝？那柄长矛？”
“对对，长矛呢？”
“在楼上我办公室里。给别人拿着我不放心，所以一直在我办公室里面。你这两天把它收起来吧。”
“这还能收起来？”
“都炼化成法宝了，当然可以收起来。不过我不太会，回头让张天师教你好了，明早开会的时候你问问他。”
二楼进了办公室，商洛一眼就看到日神之矛摆在那里——摆在朱先烯的座位后面，上头挂着垂落的五色太常旗，伪装成旗杆的样子立在那里。虽然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那里，摆在朱先烯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但是并不显得突兀。作为天子，办公室里摆着一根金色的旗杆也很合理嘛。
“你先坐一会，吃饭的时间还没到。”他让商洛在靠墙的座位旁边坐下，然后从桌上拿来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给你的文件。首先是，餐券，还没过期，你还可以继续和你的朋友去吃饭。然后是国书，之前就说要让你看看。然后这是这一个月的4份《邸钞》。”
“《邸钞》？”商洛看了一眼，那是4份相当厚的报纸，上头密密麻麻全都是字。
“就是不公开发行的内部参考资料，诏书、奏议，还有新闻什么的都有，你看一下吧。看不完带回去。啊，对了，还有给你准备的剪报，你等等，我去拿一下。另外，尽快报个平安吧，你的朋友们时常来问你的情况。”
他把牛皮纸袋放在原地，出门去了。
商洛先拿起国书，看了看抬头——确实是罗马那边发来的。发送者是维多利亚三世奥古斯都皇帝，内容也非常简单：月天子奥古斯都谨奉书于日天子大皇帝阙下：此心光明，月圆无缺。
“哈？”商洛愣住了，“什么意思？”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他完全看不懂。
“吱呀”一声，门开了。商洛看了过去，本来以为是朱先烯回来了，但进来的是个不认识的女孩。穿着不合身的蓝色背带裤工装，工装大得像个口袋，头上也反戴着包住头发的鸭舌帽。
她一进来就直奔朱先烯的办公桌，抓住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一口喝干。
“啊~~舒服了，热死我了。”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商洛坐在墙边。
“你是.”
“啊，我是.”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家？你为什么穿我哥哥的衣服？我哥呢等等，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的？为什么眼睛是红的？啊！！！嫂子！嫂子！你快来！”
第220章 天人的华发
“狐仙？”商洛抬起袖子，“有我这样的狐仙？”
“少看点漫画吧，我的小祖宗诶。”朱先烯后脚就进来了，他一进来就看到自家的妹妹像看到鬼一样看着商洛。经过简短地询问，他得知商洛被当成了狐仙小白。
“狐仙小白？是什么漫画？”商洛连王灵官都没看过，更别说这本了。
“和王灵官在同一本上面连载的。叫什么来着《家有狐仙》好像，无数本后聊斋流的作品之一啦，不知道为什么这本特别火。”
“因为仙狐一族在现代都市中隐遁和生活。呜呜呜，寄住在有钱少爷的家里，一边打工一边作为长姊支撑起弟弟妹妹的生计，还要在几个美少年之间周旋。呜呜呜~~多么感人的故事。哥哥你一定也喜欢看的吧，所以和白毛红瞳的姐姐玩角色扮演。虽然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一定会告诉嫂子，但我理解你的爱好。我也喜欢狐仙姐姐。”
“你先搞清楚一点。这位，是，男性。”
“.”
“你明白了吗？”
“原来你喜欢狐狸弟弟青丘啊，怎么不早说。”
“啊啊啊！原来不是角色扮演！原来是真的！”
她总算发现了。
【她总算发现了.】
商洛全程都坐在原地没动，他有些害怕。
“如果是真的哇！你的头发！”她摸着商洛的头，“你的发质好好啊！竟然怎么揉都不会乱，从发梢到发根都很顺滑。你在哪里做的头发？能不能告诉我？”
“行了行了，你给我过来。”朱先烯一把把她拽到自己的桌子面前，面对着商洛，“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舍妹。大名叫朱先炔，不过还没成年，所以没有公布大名。你叫她灵灵或者朱灵就可以，是学名，我上学的时候用的也是‘朱烨’这样的学名，都沾着个火字。”
“啊，公主。你好。”商洛还是站起来对她点了个头。
“你好你好你好。”朱灵显得十分兴奋，她的注意力完全在商洛的头发上。
“你别看他的头发了。他马上就要染回黑色了。”这是朱先烯之前就和商洛商量过的。大概明天下午，他就去把头发染回去。
“啊啊啊！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冷白色，还有贝壳一样的紫光，为什么要染回去？”
“因为校规规定不准染发。”商洛回答，“我顶着这头白毛，根本就进不了学校的门。”
“天人也要遵守校规吗？！太离谱了！哥哥哥哥哥哥，这不合常理。”
“你叫我有什么用！校规又不是我定的，是礼部定的，全国中小学都这样。”
“商洛！”朱灵又问他本人，“这么好看的头发染回去，你一定很遗憾吧？”
“啊这.”不得不说，这确实问到点子上了。商洛确实是觉得，这还挺好看的。不是那种惨白色，不是干枯的白色，而是贝壳白，温润的白色泛着紫光。所以朱灵刚才一进门就把他当成了仙人——虽然是狐仙，虽然是角色扮演，但确实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普通人。
但是没办法，校规是这样规定的。虽然他现在是天人，虽然他已经筑基了，但是生活还要继续。他有学要上，学校里有值得尊敬的老师和可爱的同学们（部分），他还要考试，还要准备比赛。他爱这个世界，世界也爱他。虽然有时候校规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麻烦，但他并不讨厌这样。
因为通往超凡的道路上，谁也不可能踽踽独行。所谓财侣法地也好，法财侣地也好，无论顺序如何，归根到底都离不开“他人”。哪怕是授箓传度，也要和其他仙人打交道。没有其他人，就算永生也毫无意义。毕竟长生归根到底也是为了久视，没有人的长生毫无意义。
商洛不想当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这么想。当只有最后一个人时，人的定义是什么都会变成问题——如果得不到同类的回应，那人和陨石有什么区别？在地球上，又和在真空中有什么区别？阿波罗尼娅对这一点的感触要比商洛深刻不少，因为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坠入到永恒孤独的囚笼中。
筑基为天人后，商洛对这一点也愈发明确了。他把阿波罗尼娅放在更贴身的口袋里，防止她掉下去。
“啧，怎么说都还是有些可惜。”朱灵摇了摇头，“那既然你要染发，那我给你推荐一家好了。这么好的头发，一定要好好打理哦。”
“诶诶。”朱先烯把她拽得面朝自己，“那是头发，不是家里的盆栽。人家爱怎么打理是人家自己的事，不要干涉他的决定。”
“啊抱歉，抱歉。”朱灵有些不好意思，“我好像习惯了。职业病，不好意思。”
“你才工作几天就职业病？别给自己加戏了，换了衣服赶紧吃饭。”
“哦。”朱灵应了一声，开门走出去了。她的房间在三楼。
“职业病？”商洛问朱先烯，“这是她的职业是？”
“哈”朱先烯长叹了一口气，“她的职业是算了，你一会看一眼就知道了。你看一眼立马就明白。”
朱灵身影在门前出现。她正从楼梯上下来，路过办公室的门口打了个招呼，然后下到了一楼。她已经把工装换成了居家的睡衣——熊猫睡衣。熊猫兜帽，熊猫的配色，她的脑袋从兜帽中间露出来，脑袋上立着两个小小的，半圆形的熊猫耳朵。
“啊！！！”商洛确实一看就明白了，“难道是，熊猫饲养员？”
“是，熊猫饲养员。我就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的，一只熊猫每天吃一百斤竹子，拉八十斤屎。12个时辰有8个时辰在睡觉，剩下4个时间都在吃吃吃诶？你这什么眼神？”
“好厉害好厉害！”商洛的眼睛在放光。
“你也喜欢？”
“嗯嗯嗯嗯。”商洛连连点头。
“奇了怪了，你连王灵官都不看，竟然会喜欢这个.现在的小孩还真是搞不懂。”
第221章 天人的第一日
商洛紧接着就问：“我能摸摸熊猫吗？”
“可以啊。你想摸为什么不早说，御苑或者红山动物园都有熊猫啊，红山动物园的不能摸，但是御苑的你可以摸，因为那是我养的。熊猫有那么可爱吗？吃一百斤拉八十斤的。”
商洛没有回话，就只是点头。
“你还真的是很喜欢。那改天朱灵实习的时候，让她把你带上好了。其实她也就打个零工，今天下午正好没课而已。她今年高四，她要是真能坚持到大学都一直高强度打工，我就算她狠。”
“真正喜欢熊猫的人是一定能坚持下来的。”
“好吧.把爱好当作职业总归是好事，只是这份工作的辛苦只有长期任职才会知道，我等着看好了。”
“对了。”商洛问，“熊猫在我们这里，是个什么等级？”
“是国宝。”朱先烯回答，“如果说有什么动物能代表我们国家——除了龙这样的现实中找不到的生物之外，那就是熊猫的。因为熊猫是虽然有肉食的肠胃，有肉食的尖牙利爪，但它天性慈仁，以竹木为食。虽然也吃肉，但只吃‘自死之肉’。所谓‘君子在上位，不凌下’，就是此道了。这也正象征了国朝的根本大政：以大礼治天下，唯仁而已。啊，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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