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与新罗马与无限神机 第435章

　　桌子对面，敖藏神色镇定，就像这里是他自己的家一样——

　　不过这里确实是他家。

　　这里是伊鲁花百货总部大楼的顶层，也是敖藏的私宅。这年头住在摩天大楼里面是一种时尚，伊鲁花百货也是这样。开会的地方就是餐室，敖藏已经吩咐好让人去准备今天的餐食，餐食之前就有茶送来。

　　每个人面前也摆着一小碟茶点，茶点里按照红黄青白黑五色，摆了红豆奶酥方、南瓜奶酥方、冬瓜乌梅果脯方、米方和芝麻酥方，这五色的酥糖方糕菓子。

　　“那么，开始吧。国姓爷。”

　　郑世杰也没客气，拿起一个酥糕先吃了起来。

　　看到一个和自己亲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用陌生人的语调和自己爹说话，郑世杰觉得

　　他觉得还挺习惯的。

　　【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难受.】阿波罗尼娅小声嘀咕着。

　　“大概，是因为一点都不像吧.”

　　【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吗？】

　　“如果是外人，恐怕就真的会把他们当作同一人。但这是他儿子，儿子当然了解父母的神态。有那么一点点不像的，就很容易能分辨出来。而把这一层剥离掉，伊鲁花百货的理事长，对他来说就是下属了。他在下属面前吃盘点心也没什么。”

　　【道理我都懂但是这画面看着，总有些倒反天罡的感觉。】

　　“我先问一句。”郑世杰往后靠了靠，“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和我对话？”

　　“有意思。国姓你不妨把话直接说开。”

　　“你现在是伊鲁花百货公司的理事长，还是东海的龙君？如果你是这家百货公司的理事长，那么本人就是伊鲁花百货公司的最大股东，那么你这个理事长只是替我理事而已，你应该对我汇报。如果你是东海的龙君，那么我们同朝为臣。”他抬了抬手，“如果是这样，那么你也吃一块吧，在我面前没必要紧张。”

　　“哈。”敖藏忽然笑了出来，“有意思，你在东海的龙族面前竟然不以凡人自居，在这张脸面前也不以子辈自居，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拥有’和‘被拥有’。兰芳掌握了伊鲁花百货公司48%的股权，就算你真的是我爹，在这里也得客客气气和我说话。”

　　“哈哈哈。”敖藏大笑了几声，“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们父子果然都是最接近‘无形大手’的人。令尊要是知道国姓你这么出色，他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过奖。”

　　“那么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认为我应该表达一些诚意，好让我们之间的对话可以顺利进行——我想，最能够表达我的诚意的，就是有关你父亲的信息。”

　　“你不是说，我还是不知道为好吗？”

　　“那是我跟你不熟。现在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些该知道的——不过其实能说的也不多，毕竟你父亲也不是什么都让我说。”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为什么你顶着他的脸？你这是对我的冒犯。”

　　“这我也无能为力。这不只是脸那么简单，我是借了令尊的真灵来用——或者直接来说，就是龙珠。我使用的并非是自己的龙珠，而是令尊的龙珠。所以无法变化成自己的人形，只能使用令尊的样貌。”

　　“那你自己的龙珠呢？”

　　“这个就是商业机密了，除非你要求商天君命令我我才会说——因为这是两件事。我的龙珠不在身上，是我的事。而令尊的真灵被我借用了，这才是我有必要告知的。你只要知道，我和你父亲的关系不错，他把他的龙珠借我一用，帮助我获得人身，仅此而已。”

　　敖藏把事情的条理拆分了开来——郑世杰也点了点头。他说的没错，确实无关。敖藏的龙珠是他自己的事，和他们父子的关系不大。涉及到他们父子的事，敖藏也坦率地说出来了。

　　“不过。”敖藏吃了口点心，“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其中的细节，你可以自己调查。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只要是发生的事就必定能调查到。我可以给你个提示：这与龙宫的更替有关。你的父亲在其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我的父亲早就知道龙宫的存在？？？”

　　“他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而已。我想这是因为事发突然，或者是为了让你不要胡思乱想之类。”

　　“其实，有些道理。”郑世杰点头道，“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可以让我静心。如果知道了有这么个方向，我反而静不下来了。”

　　“所以令尊还真是了解你——所以话说回来，你不妨叫我一声叔叔。我和你父亲八拜之交，有过命的交情，要不然他也不会把龙珠借给我用。”

　　“不要。”郑世杰干脆地拒绝了，“工作上要称职务，没有什么叔叔侄儿的。”

　　“好吧，好吧，这点上你果然和他很像.那么，我就叫你国姓好了。”

　　“所以你是要以龙宫的身份和我打交道？”

　　“今天是这样。今后琉球的生意，或许还要再仰仗国姓——但今天，我们不得不为了战争而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们和徐福的争斗必须在这里结束，即使是因此要暴露龙宫的存在也在所不惜。”

　　“为什么？”

　　“因为宝藏就在那里。”敖藏开口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这是千古未有之大变，连徐福那个老东西都露出了马脚，我们当然也得跟上。这一次，我们和徐福之间的账就要彻底清算。他与他那些孽生子嗣，全都要上称量一量。”

　　郑世杰朝旁边看了商洛一眼，得到了商洛的点头示意，他这才问道：

　　“那么，我就替商洛问一句：你们到底想从徐福和他的倭国中得到什么？”

　　“他们的灵魂。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灵魂的归宿。我们作为债主，要求获得对所有倭人灵魂的优先购买权。如果他们要出卖灵魂，那么应当先出卖给龙宫，龙宫不要才能卖给别人。”

第1085章 龙的变化

　　“所以如果他们不打算出卖灵魂，那么就一切都无事发生？”

　　“他们会出卖的。龙宫会给他们开一个无法拒绝的价码，他们所有人都是龙宫的未来的签约人。当他们归于龙宫时，他们将会获得崭新的甲胄，以全新的身份开始自己崭新的人生。”

　　“我怎么感觉这话那么熟悉”

　　商洛小声问了一句：“怎么熟悉了?”

　　“因为兰芳做了一模一样的事。兰芳也会找土著签订这样的合约，用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价码来购买他们的人生和他们的未来。”说着，他向敖藏问道，“所以这方案的来源是”

　　“这是令尊的谋划。这是他根据兰芳的经验，为龙宫量体裁衣设计的方案。”

　　“我就知道.我就说这招怎么那么眼熟。他在你们那的话语权看起来还不小啊。”

　　“他的话就等于我的话。”敖藏答道。“你应该知道，令尊不急着回去，肯定是因为在我们这没有被亏待。他花在龙宫的每一分时间都是值得的，等他了了自己的愿望他就会回去了。”

　　“好吧，好吧。”郑世杰摇了摇头，“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些细则了商洛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倒是对有一点很感兴趣。”商洛问道，“你们这些龙，总是说‘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那你们龙到底是怎么变的？”

　　敖藏摊开了手：“本来不能随便说的。不过这是商天君你的问题，我当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这从哪说起好呢”他想了想，还是先问了个问题：

　　“商天君你看过《西游记》是吧？”

　　“我还能没看过吗？”

　　“那就好办了——龙的变身其实就是天罡地煞的三十六变和七十二变。”

　　“原来是这个？！”

　　“也不能说完全就是这个。如果有孙猴子那样广大的法力，那么自然是想要变成什么就能变成什么。但是龙，不能随心所欲地变化。因为龙，乘时而变化，顺万物以流行。龙需要得到对方的‘信物’，才能变成对方的样子。就比如说，我就是这么才借用到了国姓父亲的样貌。”

　　“好家伙，这我能学吗？”

　　“真正的七十二变我不好教你，但这种程度的变化非常简单——你学个化龙诀就行。这其中的关键就是化龙，因为龙有鹰爪鱼鳞蛇身，有众生之相。以众生相观之，万物都是龙的侧面。从这个角度来说，只要是天生地养的灵物，或者其他天赋异禀的修士，都可以拥有这变化的根底。再有良师传授36变或者72变所需的真灵，那这大大的神通就炼成了。”

　　“等下，所以我还需要找到一些变身需要的素材是吧”

　　“那是。我们这东海龙宫虽然广大，但也没那么多奥妙的法脉。我们所能教的，也只是72变这样大神通的根底而已。以高等数学来说，我们这只是教个加减乘除罢了。”

　　“好家伙那学会了，不就能变得很厉害？”

　　“那要看你从哪个角度来看。”敖藏答道，“七十二变，本质上是躲三灾的法术。和龙的本质一样，都是为了隐遁。对龙来说，隐遁是本能。对修仙之人来说，学着躲三灾也是一种长生的法门——要这么看确实是很厉害。但是如果你想要搓火球，那七十二变就帮不了你了，反而可能会带来一些危险。”

　　“为什么?”

　　“我打个比方——为什么孙悟空神通广大，但他变化的万物都要留一条尾巴呢？杨戬同样神通广大，七十二变，为什么他变的东西都有三只眼呢？”

　　“要是没有三只眼，谁知道你是杨戬啊.”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七十二变不只是‘变形’，而是足以欺骗天道的‘变化’。不只是变，还有化。变化的时候，孙悟空必须要留个尾巴，杨戬必须要留三只眼，这样才能区别本身和化身。如果全然变化成他物，直至二者再无分别，那就真的分也分不开了。”

　　“嗯”

　　“所以商天君，如果你想要战斗、爽的话，你不如学三十六变。天罡数三十六变是变不像的，比如猪八戒不管变什么都有个猪身猪蹄，但这安全快捷，而且更能打。七十二变是更加玄奥的变化，我想在座的人里，法厄同小姐应该知道些关键的信息。”

　　“嗯？”商洛望向了法厄同。

　　“还别说，我似乎还真的知道些。”法厄同点头道，“据我所知，凯尔特人中存在一些德鲁伊，这些德鲁伊同样修行变化之术，但他们变化时完全不留‘猴尾巴’或者‘三眼’，往往有化身成动物并且最终沉溺其中的例子。实际上，所有的德鲁伊最终都会获得这样的归宿，真正化入自然之中，与野兽再无分别。仔细一想，和彻底沉溺进去比起来，留个猴子尾巴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说着，她望向了商洛：“你可别变成熊啊。熊太臭了。”

　　“你想什么呢我还没说自己要变呢。”

　　“总而言之，如果你真的要学习这样的变化之术，那么一定要找个稳定的暗示。孙悟空有猴子的暗示，杨戬有三眼的暗示。我可以说，观音菩萨化身万千，她也是留下了关于本尊的暗示。你的话，如果也想要练习变化之术，恐怕也得找个暗示才行，这是最基本的安全措施。毕竟，你也不想和德鲁伊一样变成熊是吧。”

　　“我只对化龙感兴趣，而且我也不想化成龙之后变不回来。”

　　“诶？”敖藏诧异道，“商天君你为什么想要变成龙？”

　　“不是我想.其实我吃了颗龙珠，我想着搞不好会变成龙。我在想着，要怎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安全，而不至于彻底化龙。可是我有什么特征呢？我又没有三只眼，我又不是猴子，我是个人啊.我总不能像奥丁一样戳了自己的眼睛吧。”

第1086章 龙众

　　“国姓你说要谈谈后面怎么打——我看我们俩不用谈。战场上的事都是唱大戏，我们两个都不想把瓶瓶罐罐全都砸了，你说是吧？”

　　“话不能这么说，我看着就算是演戏也得对戏。”

　　“那对戏的事我们可以另说。”敖藏摊开手，“我认为问题的关键就在御于徐福，而徐福是要商天君带人去抓的。”

　　“这个我赞同。”郑世杰点头道，“如果抓不到徐福，那保护‘瓶瓶罐罐’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么.其实我今日请各位进来，并非只是想要请诸位吃顿饭这么简单。”敖藏望向了商洛，“我翻了翻许多故事，故事里的主角在起家之前总是想要去龙宫打劫一批宝贝，或者杀几个龙子扒皮抽筋当裤腰带玩。”

　　龙宫有宝物，这几乎成了所有文学作品都定例要去打卡的有名经典。不只是《西游记》和《封神演义》中的孙悟空和哪吒，就连《东游记》里面的吕洞宾都得去龙宫里面走一圈。

　　还好《东游记》没再折腾东海，主要是去折腾南海龙王一家。

　　归根到底，龙宫和龙王给人的印象都不太好。归根到底，在神话中兴云布雨主要是因为受了玉帝的旨意，龙在这个过程中承担的作用等于消防车的水箱。而海上要是有风浪，那就定然就不是受了天帝的惩罚，肯定是有恶龙在兴风作浪。再加上古往今来有那么多东西丢海里捞不出来，龙宫就成了个有钱恶霸的形象。

　　“所以。”敖藏开口道，“在分析了古往今来的故事后，龙宫总结了经验教训——与其等哪吒来扒皮酬金，不如直接把宝贝送给孙悟空.我是说，不如我主动给商天君你送过来。商天君想要学变化，我就把信物给你准备好。”

　　“诶呀呀诶呀呀，阁下太客气了，我还没去拿呢。”对方这么主动，就轮到商洛不好意思了。

　　“诶呀呀诶呀呀，商天君你才是太客气了，怎么能等您开口呢。”

　　“这不太好吧~~还是回头再说吧。”

　　“可是我已经送去了啊。龙宫现在正好多余了一枚龙珠。”

　　“这还能多余的？我记得龙珠是一人一枚，只有真龙才有龙珠。只有南海的赤精真人这样的大能，才能多准备几枚龙珠吧。那龙宫这多出来的龙珠是？”

　　敖藏摇了摇头：“这世上本没有多余的龙珠。但是只要肯挤一挤，总能从某只龙身上挤出来的。现在我们就有一位龙众并不适合露面，我早已经把她送到商天君你那去了。商天君你不是亲手把她关到了诏狱里，还没收了龙珠吗？”

　　乙姬现在还在诏狱里面关着呢。商洛给她送过一次饭，她倒也还算听话。只是在事情结束之前，她是不可能出来了。

　　“好家伙！原来那时候你就准备好了？那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这事情不能和任何人说，只能顺其自然，让她不知不觉间被关进去。这都是我身为父亲的一片苦心，她这件事的关系太深。我怕她给朝廷添麻烦，家法又关不住她，就只好把她放到朝廷能看得见的地方监管起来了。我知道的，诏狱里面有专门镇压龙众的法宝。”

　　“那龙珠在.”商洛问了旁边的文鸳。

　　“龙珠在诏狱里呢。”文鸳答道，“当时我在场，我看到龙珠被妥善保管起来了，准备等出狱的时候再还给她。”

　　“那就不必还了。”敖藏开口道，“这龙珠就赠给商天君了。她就是来送龙珠的。”

　　“等下.”商洛问道，“其实当时我和乙姬公主进行过交流。我个人觉得没收她的龙珠，还把她困囿于人形，这实在是有些残酷。”

　　“困囿于人形？”敖藏诧异道，“她和你胡扯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都过了那小孩子的年纪，还在发梦。她本来就是人形，何来的‘困囿’于人形。”

　　“她不是蛟龙吗？她只是龙众，不是真龙啊。”

　　“对啊。”敖藏点了点头，“但也没人规定龙众一定要有个龙形啊。正因为她是龙众，所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嘛。龙子里头，像乌龟的、像狗的，像狮子的，像鸟的，应有尽有。龙有万般变化的众生相，所以作为亚龙的龙众显露任何一面的相貌都有可能。小乙她的本相就是人形，只是她不好意思说罢了。她反而是拿到龙珠的时候，才能施展出龙的万般变化之相。”

　　“额”

　　“所以商天君，你不必管她，只叫她在诏狱里乖乖待着就是。那龙珠你拿去用罢。她迟早会习惯自己的人形的。”

　　这边商洛客客气气地把龙珠给笑纳了——但旁边的郑世杰，却不由得生出悲怆之意。

　　物伤其类。这个不甘心被困囿于本形的乙姬，和他自己倒真的是很像。都是求而不得，想要借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

　　现在他虽然暂时入了练气期，但那只是第一步，他只是暂时求得了自己的修为。谁知道将来是否还会再进入到“求不得”的时候，到时候他又要找谁去求呢.

　　一想到这个，他就开始同情那个被自家父亲关在诏狱里的“乙”了。

　　“我说，敖藏阁下。”

　　“嗯？国姓有什么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给乙姬公主送饭？”

　　“她挑食。我听说她之前让商天君给她送饭？那她恐怕就只愿意吃商天君送的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