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鲤鲤鱼仙人
“原来是这样”商洛认真思索了一下，“我觉得还挺好吃的。”
“是吗？我上次其实去吃过，趁朱灵不在从熊猫手上撇了一块吃。但是总觉得味道一般，就是普通的窝头——可能是我口重了？”
“诶，这是个有趣的问题。虽然傅前辈的修为和我一样是吧，但我们好像对环境的感知不太一样？有时候我总会觉得有这么一个想不通的地方——天是蓝的，草是绿的。但我们对这些物体的感知，真的一样吗？”
傅远山喝了口汤：“伱是在问独立于思维者的‘物自体’是什么。”
“您这竟然还懂康德？”
“有点兴趣，所以去《金匮石室》里面借阅过。不过也只是略懂，我不是搞仁学的。你要是真想问的话，我就从神秘学的角度来回答你。”
【竟然连我们的都懂吗？怎么什么都懂？】
“略懂。”商洛转达了问题后，傅远山回道，“活得久了，学得杂才正常。不学不读书才是把年纪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觉得我在这给你念‘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你也听不太懂，所以挑罗马人那边的说法，商洛你估计能听的懂——你听说过‘荷蒙库鲁兹’吗？”
“瓶中人？”
“准确的说，是指‘每个人的身上都沉睡着的先知’，意思是人只靠自身的力量就可以通往不朽。但因为被五感所束缚，无法观察到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这段和金刚经里的‘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能生万法。’说的是类似的东西，也可以说是不谋而合。”
“那么.”商洛想了想，“我们两人对这个窝头的感受不同，就说明.”
“说明我们两个人里面，至少有一个人看得不够透。要么是你，要么是我，要么是我们两人同时没有看透。但是.”他琢磨了一下，“既然你能体会到更多的东西，我寻思，这问题多半是出在我这里了。”
“我也不敢奢言唤醒了什么‘沉睡的先知’之类.”
“至少你应该比我看得远。毕竟啊，我修的是福缘道，有时候不多看点书，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啧，所以我也不是完全因为喜欢吃饭才到处蹭饭。我是想到处打听打听情况，我也想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我估计之后像傅前辈你这样的估计会特别多。到时候升为天人恐怕就是不那么稀罕的事情了，而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想通这件事——要想通现在就想通了，根本不用等之后。”
“莫名其妙做了天众的人，确实是会有很多啊。”傅远山摇了摇头，“要不怎么说是条狗都得托生在畿内呢，这就是福缘，我们这一条警犬每天都有肉的定额吃。要是运气好住在烤鸭店旁边那还有鸭屁股吃，这就又是一道福缘。”
“还真是我们家旁边那条细犬，肚子上都快要长膘了。”
“.”傅远山看了他一眼，“细犬都能长膘？我们卫里的细犬，一天吃五顿都还是一副.说好听点是蜂腰，说实话就是一副前胸贴后背的饿死鬼样子，这狗一般就吃不胖。你们那边那只的福缘可太大了。”
“福缘还真是很重要.比如我也有福缘的吧。”
“当然，理论上你就算不修福源道，你只要入门都至少有点福缘才行。只是如果只靠福缘，有时候也会让人无所适从。”
吃了口馄饨，他看着商洛：“说实话，我这次是见识到了。化身365这招我可不会，我看就算孙猴子来了也不过如此，我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运行的。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摸鱼的时间太多了，给自己的压力太少。还是说，我也得去修行一下.你那里可以闭关的是吧？”
“傅前辈你也要用吗？”
“因为我这里还得看场子，不能走开太久。就算想要闭关修炼，也得找个快点的办法。”他看着商洛，“帮个忙如何？”
“啊请说。”
“穿了我的琵琶骨。”
“哈？”商洛吓了一跳，“傅前辈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要去下界修炼一番，但我不想用功法去干扰修炼的结果。所以，我想让你穿了我的琵琶骨，让我戴枷去下界从头开始历练，练不成我就不回来了。”
“等下！傅前辈，下界可一点不好玩！真的不好玩，那里没有电视，没有飞信，没有论坛，没有外卖”
“那那还是算了吧。”傅远山吃完了最后一口馄饨，“这味精馄饨其实也还不错啊。果然还是不能上头.顺其自然就好，慢慢来，急不得一时。”
“砰。”忽然，一个爆栗从背后打过来，毫无防备的傅远山被敲了个正着：
“咄！”背着手的萨守坚站在后头，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没人看到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的，“国家养士是让你去当野人的？你给我在这看门。大业未成，你哪里也不许去。”
第682章 有缘人
“师祖，你怎么在我后面？”
“我不在你后面，你就能在这乱讲话了?旁边去去，这位子是我的。”
“.”傅远山让到了旁边，“师祖您请坐。”
萨守坚没说什么，只是坐到了两人中间。一阵清风掠过，桌上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萨守坚掏出来5个永乐通宝排开在桌上，清风走时也把钱带走了。
商洛，萨守坚，还有傅远山三个人挨着坐着。这三个人可以挥手之间把一个中等国家夷为平地，焚烧天空点燃大海，但他们现在只是坐在这里吃馄饨。
“话说。”萨守坚忽然停了一下，“听说有两天，是慧明使自己出来逛街的？当时是这小子接待的。”
“啊对，当时好像确实是傅前辈接着了。我睡觉呢，一点感觉没有。这有危险吗？”
“手来。”
商洛把手伸过去，让萨守坚搭了一下。
“没事。”继续吃了一口馄饨，他对商洛嘱咐道，“虽然没事，但在只在京里玩玩就好，出了门别这么玩。”
旁边，傅远山嘟囔了一句：“师祖你一年和我说的话都没这么多.”
“说得像我当年没有带过你一样。你看看你自己，擢升之后你的修为有点动静吗？”
“师祖伱不是说得看仙缘？”
“我是跟你说要看仙缘，但我没让你一天到晚张嘴化缘。你真那么想学讨口子你拜我干嘛？你拿着碗去孝陵去拜朱洪武啊。”
“我这不已经是锦衣卫了吗”
“所以，等你什么时候不靠锦衣卫的身份也能蹭到饭，那时候我再重新开始教你吧。现在，你给我好好在这看着京城的门。”
“诶。”傅远山一声不吭地应了，又问道，“话说师祖怎么今天有空来着？”
“听说商洛今天考试？”
“哈？”商洛吓了一跳——这考试还能惊动天师的？
“我不是问你考试的事。”看到他的表情有些怪，萨守坚解释道，“我夜观天象，见斗牛之间有大星明亮，有能人要开窍。掐指一算，竟然和商洛你有关。你有什么头绪吗？”
“哈？？？”商洛依旧蒙在鼓里，“有能人要开窍？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上应了天星，将来能有一份好前程，所以我来接引他。”
“这個人是我知道的？”
“根据卜算的结果来看，我能联系到那人的最近的路线就是从你这里。”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商洛回忆了一下，“我最近好像都没怎么看到谁有突破的迹象——萨师傅你有什么提示吗？我见过的人不少，突然让我回忆还没那么好找人。”
“这个人，应当和你关系很密切，很容易找到——因为卜算的结果是，我想找到此人最快的方法就是问你，而且应当很快就能找到。因为我自己去搜查也不是很慢。”
“原来是这样我认识的人虽然确实很多，但熟人确实不多。但要说有人突破的话，是不是陆良？她一直训练得很刻苦。”
“哦，你说小陆姑娘是吧，三丰道士和我提过。但要她的话，这次来接的应当是他本人，而不是我。我寻思着，这缘分是在我这里，这样我才能渡他。”
“那是.难道是他？”冲天而起，话音未落，有两道金光像探照灯一样直冲天际——虽然旁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但三个人都看到了。
“就是他了。”把萨守坚带到了考场旁边，商洛指着里头的韩行知。
“金光直冲斗府，这是悟了。”萨守坚站在外头看着。里头的韩行知还在闷头写卷子。
不多时，外头有其他锦衣卫跑了过来。
“没事没事，都散了。”傅远山回头招呼着，让其他的锦衣卫都散到旁边，只有韩五挤过人群走了过来——
“萨祖。”他向萨守坚躬身，“这是出什么事了？”
“好事。”萨守坚答道，“你们把卷子藏起来不让他看，现在他看到了。”
傅远山补充了一句：“从刚才调查的情况来看，他是因为焦虑而睡不着，就一直望着卷子。一直望着，然后突然间就悟了——他看到了。那卷子上，真的有字吗？”
“那卷子上曾经有字，然后又涂掉了。”韩五答道。他就是要这么折腾他的侄子，所以才这么安排，“我其实是想逼他一下…”
“效果不错。”萨守坚点了点头，“能知过去未来，这是一道灵光，是有灵性的。好好蕴藏，养蓄，将来有望能拔升为天人。但是.”
“但是？”
“但是，《西游记》看过吗？”
“嗯嗯嗯。”韩五连连点头。“孙悟空诞生时有天庭神将来观瞻，然后向玉帝复命说：臣奉旨观听金光之处山上有一仙石，石产一卵，见风化一石猴，在那里拜四方，眼运金光。如今.”
“如今什么？”萨守坚看着他。
“原文中神将汇报说：如今服饵水食，金光将潜息矣——所以萨祖的意思是，他以后都不能服饵水食了？”
“一口浊气都不能沾，喝水都得喝无根之水。孙悟空本是天地灵物，因为偶然沾染了尘世之气，所以才失却了灵光。所以他一定不能像孙悟空一样，随便摘个桃儿就吃了。凡没有灵气的，晦气的，全都不能吃，一口都不能吃。像什么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全都不能吃。”
“这全都不能吃了吗？？？”
“这算是他运气好。天地间的灵光有不少，能偶然收纳一缕也够成就天人了。但如果想要涵养，就服饵水食。如果你还想让他成仙，就盯紧了。涵养个十年八年，成就道身，这修为就成了。”
“但是.但他毕竟还是肉体凡胎。”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告知你们，一定要严格让他遵守——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自己愿意。”
“他不愿意，我会帮他愿意的。”
“我劝你不要强求。肉体凡胎搞不能服饵水食是相当痛苦的，好吃的一概不能吃，每天只能吃蜂蜜和露水，每天都在辟谷。不吉祥的不能吃，混浊的不能吃。但凡一口浊气下去，立马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我说，一定要他自己先答应才行——但只要他答应了，就要好好看着他。”
“啊这.可是萨祖，我未必看得住啊”
“倒也是。你们锦衣卫有活要干，不能一天到晚监督他诶。”他忽然望向了商洛，“你们很熟？”
“嗯，很熟了。”
“怪不得卜算的结果是你不如这样如何。”萨守坚提议道，“让他拜你当师父吧，或者你们各论各的也行。之后你来监督他他，服饵水食一口都不能沾。他要是饿了，给他不能见半点油盐的窝头吃。他要是渴了，从天井的水缸里喂水给他喝。待他修为圆满，自然就成了。”
“这之间从猴王诞生跳到五指山是不是太快了”
“快什么，你看这少走多少弯路啊。而且，旁边有个常亮的手电筒。嘿嘿，小商天君，你用了就知道好用了。”
第683章 戒律
“啊？我怎么睡着了？”韩行知睁开眼睛，“等下！我还在考试！高等学校入学考试！我在高考考场上睡着了！”
天塌地陷般的恐惧向他袭来。“监考老师”的人影还在黑板前面晃荡着，他等得不耐烦，自己都坐下来了。
“淡定，淡定。”那人影站了起来，韩行知这才看见——那不是监考老师，那是商洛。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先生生气了.诶！等下！大哥你怎么在这？考试结束了？”
“考试早就结束了。已经结束两个小时了，现在六点多，你自己看外面的太阳。”
太阳西垂，外头已经差不多天黑了，只是因为屋子里开了灯他才一时没有发觉。现在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啊啊啊啊！我一觉睡到考试结束了吗！完了完了完了！我这个时候是怎么睡得着的！”
“都说了叫你淡定。你要是真睡着了，肯定有老师来提醒你才对。我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坏的？”
“坏消息就是——你玄修的路子已经走到头了。上头决定，伱后面应当成为含光养气的剑修，然后以飞光来御剑。”
“诶?这是坏消息吗？不坏啊。反正我又没有拜师，现在换個路子也无所谓，就是还不知道为什么要换.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给你带来了今天的晚饭，快尝尝吧！新鲜热乎的。”
确实是新鲜热乎从御苑的熊猫馆里面拿出来的，和福福的晚饭一模一样，上面还加了今天给福福准备的气味丰容——上面有桂花的花瓣。福福很喜欢平时闻不到的花香味，当场就把花瓣给吃了，想来韩行知也会喜欢的。
“这不是熊猫粮吗？哦不.这不是大哥你的晚饭吗？我还不饿。”
“吃一口？”
“那就.吃一口。”打开油纸包，韩行知小心翼翼的撇了一块，他的手只碰了自己要吃的那块，没碰别的地方，怕把商洛要吃的部分给碰到了。
“好吃吗？”
“嗯”韩行知闭着眼品味了一下，“一言难尽的味道。感觉好像在吃玉米味的水泥.但也不是不能下咽。”
“太好了，你不讨厌是吧。那么接下来直到你升为天人为止，你每顿饭都能吃这个了！”
“诶？”
“诶？？？？？”听完了萨守坚的安排，韩行知整个人都傻了，“为什么我要当你的徒弟！”
“原来你最先在乎的是这个吗”
“我是想让你当我大哥，但我没想让你当我爹啊。我已经有爹了，我爹对我满好的。”
“说得像我愿意收你似的——那除了这个呢？”
“感觉也不是不能忍。修炼嘛，想要一帆风顺也没那么简单，总得吃点苦。日常更换点口味就能位居天人之列，这不是很赚？”
“你还真是不介意啊.”
“我又不傻。明摆着这么大好处，我这么矫情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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