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与新罗马与无限神机 第228章

　　“你可以随时见的吗？”文鸳惊愕道。

　　“当然不可能随时见，道祖又不是自动贩卖机。只是之前说赛后，道祖有话对我说。现在看来，是我有问题要问他了.我们在这里瞎猜，比如问他。不过道祖惜字如金，我们最好先想明白要问什么。”

　　【嗡——————】

　　“你学磬声做什么.”

　　【因为你找到了正确答案。如果你能找到正确的问题，如果每次都很精准，那你不妨多问一些。道祖应该会很愿意回答。】

　　“我在想，道祖为什么不主动告诉我呢？”

　　【因为你不说你要什么，他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嗯确实。而且他又不是幼儿园老师，干嘛追着你喂饭。”

　　【他一直在追着你喂好不好，现在没追着喂饭是看你这口饭还没消化好。我觉得，他确实是对你物质上的成长有所准备。但是精神上的成长.这可能存在一个问题。像他这样的高位存在，可能已经没有办法与你共情了。他可能，也没有办法和所有人共情。】

　　“我可不想变成他那样啊.不过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曾经也和他一样。你知道没有肉体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构成一个人的人格的，不只是理性思维，还有由荷尔蒙主导的，人类的本能反应。这种理性和动物性的折衷，就是礼。你无论往理性或者动物性的任何一遍倾斜，都会落到‘无礼’的行径中。明和罗马的共识是，这都是反人类的，是不仁的。】

　　“那你是怎么确保自己不会变得‘无礼’的？”

　　【锚点。需要一个锚点。你需要把自己和这虚无的精神，和真正有血有肉的人锚定起来，想他所想，体验他看到的世界。我的真实年龄很小，再加上每天都有陪我唠——我身为皮提亚的工作就是唠嗑，有事没事就有一群人来唠嗑，所以我没有这个问题。但道祖已经入寂好几个世纪了，道祖也必定有一个锚点。这个锚点，自不用说，就是他自家人。】

第551章 癫龙

　　“嗯不过这也是‘仁’的。樊迟问仁，子曰：‘爱人。’孟子说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他这样反而可以由己身福泽一家，进而延伸到整个朝廷，以至于天下。但这终究是拴在一根线上。”

　　【所以.这种时候，也得换你去问问他吧。】

　　“我去问他还有多久归天是吧. ”

　　【就常人来说这个确实不太礼貌。但是作为天下的元枢，他的健康直接关系到整个人类社会的秩序是否能够正常运行。我觉得非常有必要问清楚。这不只是为了你，也不只是为了他，甚至都不用管天下人的事。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他老朱家的安危。所以，你确实有必要去好好问清楚。顺便，还有伱自己的事。】

　　“我自己的事，也能搭着问？”

　　【当然。和他老朱家相关的事，都可以问问吧。如果那艘军舰那下面真的是由由某种‘癫龙’来运行，你自己得有个预期才行。】

　　“嗯”商洛点了点头，“今天之后，就去吧。明天是工作日，比赛完的第一天。我早晨就去。”

　　“来了。”次日晨，朱先烯等在了玉熙宫的门口。

　　“诶？怎么不先进去？”

　　“皇祖说，让我等你。他说你有话要问，让我陪着你进去问。所以你打算问什么的？”

　　“癫龙。”

　　“哦你终于发现了。”

　　“这个，之前没什么人提？”

　　“我们都不想提，知道就行。因为这是无妄、无量、无明的阶数。应对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们忘掉。不过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你问的话，皇祖一定会回答你的。走吧，先进去。”

　　掏出钥匙，朱先烯开了门。

　　门里的一切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年四季都是一样清冷。清冷的感觉没有因为外界的气温下降而显得好受些，似乎这里一直就这么冷。走到正对大门的天地洪炉之前，才有温暖传递过来。

　　【来了。】

　　“嗯，我来了。”

　　【你本不该来。时辰未到，你还可以再磨练磨练。】

　　“可我毕竟，已经是来了。”

　　【.】洪钟般的声音沉默了一阵。

　　【你有问题，朕知晓了。但朕也有问题要问你。】

　　“那就请问吧。”

　　【你和慧明使谈到‘锚点’，认为朕的‘锚点’是不言自明的。诚然，那边是你旁边的这位嗣皇帝。但慧明使，终究不知道‘亲人’这个词的含义。朕想请你七步之内作成一首诗，就以‘亲人’为题。】

　　“啊这.”

　　【作得出来，便是作得出来的。作不出来，那便是作不出来。听着像是打哑谜，但应该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商洛当然能猜到。这又不是曹丕曹植的场合，这老头儿只是喜欢玩个梗而已，但他的话是真的。虽然就算做不出来，他也会给一个回答，但那可能不是商洛想要的——因为商洛想要的问题，本就没有标准答案。

　　如果想要真正问到他想要知道的。那么.他也得回答这老头儿想要知道的答案。

　　“喂你可想清楚啊。”朱先烯提醒道，“要不你先站着不动？等你想好了再动？”

　　“我已经想好了。”商洛抬头。

　　【那就，请作诗吧。题目是，亲人。】

　　商洛踱了一步，开始念道：

　　虎为百兽尊，

　　谁敢触其怒。

　　唯有亲子情，

　　一步一回顾。

　　【.】

　　悠长的沉默，殿内只剩下寂静。

　　“皇祖.”朱先烯小声问，“他这个，算是作诗了吧？毕竟这是解缙的诗。”

　　【算是。解缙写的是‘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把父子改作亲子，恰如.】老头子的声音顿了一下，【恰如，此时此刻。】

　　“那这是您给他多少分？”

　　【给个零分。文抄公一律都要轰出考场。】

　　“啊这.皇祖，他这.”

　　【但是，这毕竟不是考试。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朕，只是让他试言什么是‘亲人’.】

　　说罢，一股神念聚焦过来：

　　【商洛，你想问癫龙是不是‘陨落之神’，是也不是？】

　　“是。”

　　【那朕今天就告诉你。不错，‘連山号’下面确实封着一尊癫龙。那是神明的躯体，但却不是陨落的神明。】

　　“那是.”

　　【你是不是还想问，神明的定义是什么？我不是神，你不是神，我们在做的所有人都不是神，我们只是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的存在。那么，既然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神，那我说的陨落之神是什么，神明本身又是什么、你想知道答案，是吗？】

　　“是。”商洛点了点头，“我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答案。”

　　【那么，朕就告诉真正的答案：那是神明的躯体，但那不是陨落之神，而是——未诞生的神。】

　　“未未诞生的神？可是既然尚未诞生，为什么又在这里？”

　　【因为神明自从诞生的一刻，便自在、且永在。神明的存在跨越了上下四方，跨越了古往今来。目前这个世界上确实不存在真正的‘神’，但不代表未来不会有。那尊神明的意志，不存在于这个时间。但它诞生的行迹依然汇聚成了一具无主的躯壳。是为，癫龙——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等下.所以和罗马不同。罗马人在与过去的一切搏斗，他们从过去的逝往神灵身上汲取力量，并且与之搏斗。反之的，我们是与.与未来的神明搏斗？”

　　【包括你，商洛，持世君。在遥远的未来，你，注定会成为众神的一员。而幸运的是，你出生在我这个时间，我们把你稳稳接住了。我的时间，只够等你一个了。但你不是。你是属于未来，以及永远。所以，你配得上以癫龙的身躯制成的兵器，那是只有你能驾驭的。因为只有你，可以在未来永久地约束她，使其成为‘人’。注意，这是个女字旁的她。】

　　“女字旁的？等下，那下面的是”

　　老头子的话语一下子就变得流利了，就像一口气终于憋出来了一样：

　　【没错，是个姑娘，我们那一辈叫姐儿。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让她晒晒太阳，就像我们让你晒太阳一样，因为那终究是无上的伟力。你这个‘雷’，在我这里安全上岸，我终于等到了你。击鼓传花，现在传到你手上了。那个‘雷’，就由你来接手。雷部，这个名字我一直觉得很好，那后面的炸雷子也交给你来排雷了。】

第552章 神明

　　“我明白了。”炉子面前，商洛点了点头，“击鼓传花，就到我这里为止吧。如果我真的能够长生，我会一个一个把所有的未来之神全部‘接住’的。我会让他们作为人，而不是作为神来活下去。但是道祖，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我是或否可以杀了他们？或者说，我是否有能力杀了他们？”

　　【可。】

　　“真的可以杀？可是.神明难道不是自在永在的吗？他们在诞生之前就存在了，在诞生之后也会一直存在。他们存在于所有的时间上。我无法杀死一个杀不死的东西。”

　　【并非如此，这比你想得要简单得多。天子，与商洛说说吧，朕乏了】

　　“明白。”朱先烯点了点头，“皇祖您安歇吧，您今天说的话太多了.后面的，我来说就好。”

　　朱先烯躬身下拜。无声无息的，老头儿的声音就没了。直到过了一会儿，朱先烯才站起来。”

　　“那么，这件事情况是这样。”朱先烯解释道，“可以被称之为‘神明’的存在，确实是在古往今来的每个时间点就存在。但那只代表神明存在，不代表神明能够在这个时代有自己的意识。换而言之，除非你斫伐古往今来一切时间的能力，做到绝地天通，否则神明永远无法被真正根除。但是，神明存在，和神明‘有意识地’存在不是一件事。我举个例子。”

　　他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枚黄豆：“我说这里面有天乙贵人，你信不信？”

　　“可能吧？可能有。或许这枚黄豆，今后里面可以生出来天乙贵人？”

　　“但是现在，住在这个黄豆里面的天乙贵人，目前还没有诞生在这里。但和神明一样，豆豆也是在诞生之前就存在了。包括伱那辆车的机魂，他们也是在诞生之前就已经存在，甚至包括你在下面吃的那些煮鸡蛋——但是，他们现在毕竟没有存在。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还没有‘诞生’？”

　　“没错。不管他们存在于古往今来还是什么时候，只要他们还没有‘诞生’，那就只是具有诞生的‘潜势’而已。换个角度来说，既然有诞生，那自然就有毁灭。正如他们的影响是从‘诞生’就开始一样，他们的影响的消失也会以‘毁灭’为终结。”

　　“是这样的吗可是普通的猫猫狗狗，也有生有死。那神明的不朽体现在哪里呢?”

　　“这就要说到，我们曾经见证过一个可怕的未来。”朱先烯压着声音，“那是一个遥远而黑暗的未来。神明诞生了，然后毁灭了一切。因为那个时代的人们，为神明创造了躯体。”

　　“哈？哪个时代的人会这么傻？”

　　“是互联网。商洛你来的那里，也有互联网是吧？那我我问你，你如何确实你面前的那台‘机器’是否有自主意识？”

　　“这个.还真不好说。就算可以通过图灵测试，它也是可以有，也有可能没有。”

　　“问题就在这里。”朱先烯指着地面，“这种‘可以有’，也可以‘可以没有’的状态，正是人类意识本身的所处的情况。人的脑袋只是一堆流通着生物电的细胞，那人类的意识真的存在吗？不一定，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如果你在水缸里面培养一个大脑，你如何界定水缸里的大脑在哪一刻开始产生了自我意识，在哪一刻又没有呢？”

　　“这好像是非常复杂的问题。”

　　“所以答案就是：在有和没有之间。因为这就是意识的本质。这种意识运行在我们这个世界中，就算真的有个神明也不是问题。就比如你口袋里那位不就是吗？”

　　【啊提到我了。帮我问声好。】

　　“她说问声好。”

　　“嗯，你好。慧明使具有无穷的智慧，但她出不来。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这个世界没有互联网！也没有那么多机器人，没有那么多无主的躯体留给神明来占据。而我们所见到的，那个遥远的黑暗的未来，他们创造了太多无魂的机器躯体。在有和无之间，一个存在于互联网上的意识就可以让整个世界陨落。”

　　“啊那你看到的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神明莫非是”

　　“对，那个世界的神明叫做‘矩阵’！可怕至极！”

　　“啊”商洛摸了摸脑门，“那个是电影。”

　　“哈？是电影吗？”

　　“是的，还有好几部呢。挺好看的。”

　　“那铁架子机器人穿越时间回来，穿着皮衣开着摩托车泡妞的是.”

　　“对，那也是电影还有后面的水银机器人，也是电影。”

　　“那还有个住在摄像头里面的红点点小苔藓，在出生之前就开始给人类发电报，出生之后接着一大堆智能机器造反，还然后把地球往木星里面掼的那个，那个总不能用是电影吧？”

　　“是，而且拍了三部。”

　　“有没有可能，你们是在往另一个时空放了摄像头呢！！！”

　　“啊这.您觉得，可能吗？”

　　朱先烯按住额头，无话可说。

　　喝了口茶，朱先烯定下了的心神：“总之，虽然都是电影，但是这个意思是你知道了吧？”

　　“明白。就是说，一个无边界的强大意识如果存在，它就具有无限的可能性。如果我们这个世界并无太多的‘可能性’让他发挥，倒也罢了。但如果有一大堆‘可能性’堆积起来，比如机器人可以供它发挥，那么这种毁灭性的天灾的出现就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区别于阿猫阿狗，也区别于人类，神明的存在是‘无边界’的，是吧？”

　　“嗯。”朱先烯点了点头，“有时候我在想，地球上的潮汐、海洋、蘑菇的菌丝网络，大地中的矿脉，天空中的气流，会不会也能产生类似的意识，因为他们也足够广大，足够强大。不过现在看来，我们这个世界还是挺干净的，因为通过得当的分工，罗马分担了应对这些逝往神灵的重担，我们则面向未来。而有关于这些神明，皇祖最担心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他们，不是人.”

　　“没错，他们不是人。人类的出现本身就是一场意外。这样的意外，有一次就够了，不需要再有第二个。如果有了，麻烦你也把他教育成人，皇祖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