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醉酒真人
“……”
做完了一切之后，言峰绮礼静静地看着天河消失的彼端，表情依旧无喜无悲，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而他原本被冲群啃食掉的半个身躯，也在此时此刻重新恢复了血肉，并且完好如初。
随后他伸出手指从嗓子里取出仅剩的那一个金苹果核，将之丢在了脚下的土壤里。
在进来之前，他便吃下了吉尔伽美什给予他的一颗能够恢复活力，治愈致命伤势的金苹果，这也是他即便面对无尽的虫子依旧平静的重要原因。
与其说间桐脏砚是自己寻找过来的，倒不如说是他刻意留下黑键让他寻找过来的……
看着他临死前癫狂的一幕，听着他那不甘的怒吼声，取得胜利的言峰绮礼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他轻轻地走下房顶，耳边不禁回荡起妻子临死前对他所说的最后话语。
绮礼，你其实是爱我的……
不信，你瞧，你的眼角不是都流泪了吗？
“那只是个误会……”
他的内心静静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眼神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抹悲伤。
“当时的我的确是悲伤了，但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死。”
“而是我认为，既然难免一死的话，我更希望能由我手，就像远坂老师那样……”
……
间桐家。
在通往虫穴的必经道路上，一只虫子正在艰难的爬行着。
而紧闭的大门在它抵达之前便已经为之打开，一个青年正坐在这里冷冷的注视着这只爬行的蠕虫，显然他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第七十七章 再见了父亲，再见了我的懦弱
夜已经深了，但是激烈的战斗依然在继续着。
“啊啊……啊啊啊……”
“该死的言峰绮礼，居然……居然敢如此的对待老夫，老夫不会放过你的，老夫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不行，快要不行了，身体之中的生命力在迅速的流逝……”
“再这样下去的话，老夫真的要死了，不……不可以那样，我的夙愿还没有完成，我，我一定要活下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啊啊啊啊……”
鬼门关前残缺的亡灵不断怒吼着，咒骂着，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甘。
他凭借着自己残破的身躯不停地蠕动，死死抓住那仅存的一丝丝生的希望。
……
此时此刻，间桐家。
在空荡荡的台阶上方，一只蠕动的肉色虫子正在这里艰难的爬行着，目标直指间桐家下方的那间虫室。
不能，不能倒下，还不能倒下……
虫室的下方还有自己补充生命力的后手，所以只要能抵达那个地方，只要能抵达……
我就一定可以活下去啊！！
凄惨的亡灵被囚禁于可悲的肉虫体内疯狂大叫着。
就在此刻，那扇通往生存的大门早在它抵达之前便已经为之打开。
一个青年正坐在这里冷冷的注视着这只爬行的蠕虫，显然他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真是可悲啊……间桐家主，这副恶心的模样已经完全不是人样了呢。”
他看着地面上爬行的蠕虫，神情冷淡地说道，“其实我原本还想亲自送你上路来着。”
“啊啊啊……克劳利，克劳利家主！快救救我，我要活下去……我还不能死啊……我要活下去………永远的活下去……”
只听从虫子中传出的是一道苍老而疯狂的声音。
他在见到罗维的时候，仿佛是看到了生的希望，大叫着向他发出求救的声音，希望面前的罗维能够对他施以援手。
“啊嘞？现在这已经是完全的丧失理智了吗？不对，应该说已经完全陶醉在自己那浅薄的欲望中了才对，这还真是可悲啊……”
罗维面无表情地抓住眼前这只虫子，然后手指微微用力，剧烈的痛楚让这只手指尖的肉虫发出痛彻心扉的哀嚎，原本疯狂的声音也在这时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撕心裂肺的大叫着：“啊啊啊……你想要干什么？克劳利，你想要干什么啊？！”
“呵呵，我想做什么？还用想吗？当然是做你一直想做但是却没有机会做的事情了。”
罗维注视着它的挣扎，听着间桐脏砚那疯狂的声音，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他冷冷的说道：“老虫子，你以为只有自己聪明吗？自以为你隐藏着的那点小心思我一直都猜不到吗？呵呵……无论是你打算让兰斯洛特放水，还是想要趁机偷袭肯尼斯老师他们的想法我其实都很清楚的……只不过是我没有当面点破而已。”
“你听我解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克劳利家主……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啊……所以，救救我……”
听到罗维当面戳穿自己的计划，间桐赃砚原本疯狂的声音在此刻忽然变得慌张了起来，他全然不顾自己的状态，卑微的向罗维寻求着他的原谅。
“我不想死啊……我要得到圣杯……我要永远的活下去啊……克劳利……”
“永远的活下去么……不，对你而言那是不可能的。因为……”
听着间桐脏砚的哀嚎声，罗维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他看向这只肉虫的眼神依然冰冷，想法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从始至终就没有打算让你活下去过，而且……在你被言峰绮礼净化的时候其实也是我刻意见死不救的。”
“你……你说什么……？！”
罗维的话语彻底击破了间桐脏砚此刻内心的最后一丝侥幸，它的灵魂发出了绝望而惊恐的声音。
“所谓合作应该站在双方平等的程度才行，也就是所谓的互利互惠，而你啊……间桐脏砚，不，应该是玛奇里·佐尔根。”
“现在的你应该好好回想一下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做了什么吧？你有发挥到任何的作用吗？你早就已经不再是五百年前那个正义，勇敢，才能出众的正义伙伴了……现在的你不仅老眼昏花，而且内心腐朽……所以你才没有看清事情的全貌。”
“你所认为的一个毛头小子，一个容易被利用的克劳利从始至终都没有存在过，反而你才是一直被困在局中的那一个啊。”
罗维略带悲悯的开口道，看着面前这只已经堕落到这种模样的正义伙伴，他的内心也不禁有些感同身受。
时间，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难以琢磨的东西啊……
任何人或者事物都很难抵挡得住来自时间的消磨。
即便是纯粹的本心，还有远大的精神，在无尽岁月的消磨下，最后也会变得腐朽而坍塌，最终便会沦为眼前的这只腐朽的虫子一样……
正义的伙伴？
那只是过去式了，现在的他可悲，可怜，又可叹。
“不，你没有办法杀我的！别忘了我们还有契约在身，你是杀不了我的！如果你或者Lancer杀了我，你就会受到契约反噬，到了那个时候……你，你的下场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
意识到罗维的杀意没有任何的削弱，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间桐脏砚回想到了最初的那份契约，然后疯狂的大叫着，想要以此作为要挟来让罗维停手。
他相信，比起杀死自己现在这样一个没有了威胁的竞争者，罗维的魔术刻印更为重要。如果他违背契约的话，也会受到来自见证者根源的惩罚，到时候他也会身受重伤失去竞争圣杯的能力。
只要罗维不是疯子，就不可能顶着根源的约束来杀他。他们之间最多是相互算计，并没有生死级别的大仇，这也是他能够活下去的最后机会。
可惜，罗维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并且从始至终也都没有准备亲自动手。
“竟然用契约来威胁我么……呵呵，临死之前你的脑子倒是转得很快啊，不过……你倒是没说错，有那份契约在我的确没有办法直接杀了你，不过……”
罗维的手指稍稍用力，全然无视了间桐脏砚的哀嚎，他淡漠的说道：“但是有其他人却可以，而且他等待这个时机已经很久了，我说的是吧？”
“间桐雁夜……”
罗维默默的叙说着，随后将视线看向了门外。
刚刚被他直接派出去将间桐雁夜找回来的斯卡哈带着人已经赶了回来，两人相视一笑。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见到合适的人出现在这里，罗维微笑着缓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随即将手中的肉虫放在了间桐雁夜的面前，还晃了晃手指为他加上了一个重力魔术使其无法脱离这块地板，方便间桐雁夜进行下手。
“这……这是？”
此刻，刚刚被抓回来的间桐雁夜一脸的茫然，他看向面前的这只不断蠕动的肉虫，内心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厌恶的情感。
不久之前，他还在满大街寻找重伤逃出医院远坂时臣，突然斯卡哈直接从天而降出现在他的身边，然后就不由分说说的直接把他拖拽回了自己的家里。
而现在等到他刚一回来，就看到罗维递给自己一个肉虫，这让间桐雁夜隐约间感到有些发蒙。
但是在看到地面上那只不停挣扎不断蠕动的可怖肉虫时，间桐雁夜的内心也在此刻泛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隐约觉得这只肉虫的样子似乎有些熟悉，仿佛自己在哪里见过……
虫子，虫子，老虫子……
这东西该不会是？！
“这是间桐赃砚那只老虫子吗？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一时之间，间桐雁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急忙扭过头看向一旁的罗维，然后开始寻求这个答案。
“嗯，这条肉虫的确是间桐脏砚那只可悲的老虫子……”
“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细说起来会变得非常麻烦，不过也都是他自食恶果而已。沦落到此刻的这幅场景，完全都是他咎由自取而已，”
罗维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若无其事的开口，随即他轻轻拍了拍间桐雁夜的肩膀再度缓缓说道，“间桐雁夜，你这一生大部分的痛苦都源自于间桐家，也就是这只老虫子之手。”
“还记得吗？我之前曾经答应过你，只要你安心的配合我行动，在事情的最后我会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而现在正是你将恩仇清算的时候了，你准备好了吗?亲手来了结这份恩怨，同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苦难说一声告别。”
“清算恩仇么……”
间桐雁夜瞪大了双眼，尤其是在听到罗维在耳边留下的话语，他的拳头更是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了起来。
而此刻的罗维身影也已经消失在了空荡荡的宅邸之中，只留下站在原地的间桐雁夜，以及面前这条疯狂挣扎的老虫子。
一时之间，宅邸里鸦雀无声，气氛凝重无比。
对于罗维的消失，间桐雁夜完全没有在意，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视野里只有面前这条名为间桐脏砚的老虫子，一个毁灭了他全部人生，毁灭了他幸福的罪魁祸首。
曾几何时，自己做梦都想杀死的仇人近在眼前，并且落得了如此的地步，一时之间，间桐雁夜眼角不禁流下泪水，嘴角更是不禁扯出一个即便是吉尔伽美什见了都要自愧不如的笑容。
那是喜悦到极致的微笑，是疯狂的微笑，是近乎癫狂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十多年积累的苦难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间桐雁夜捂着自己的脸，俯视着下方那个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老虫子，发出了此生以来最为畅快的笑容。
“老虫子，你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间桐雁夜狂笑着，一边疯狂的叫嚣，然后全然不顾下方间桐赃砚的挣扎，直接一拳打碎了挂在墙壁上的某个玻璃框。
砰——！！
伴随着碎裂的玻璃，以及指尖滑落的几滴鲜血，随后间桐雁夜从其中取出一柄用于收藏装饰的古代斧头，并将其直接对准了面前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老虫子。
“你……准备好了吗？”
他微笑着出声询问道：“我亲爱的养父啊……”
“等一等，雁夜……我，我还不能死啊……我，我还没有亲眼看到圣杯的降临……我，我还没有获得永生啊……”
看着间桐雁夜已经高高举过头顶的斧头，被罗维束缚在原地的间桐脏砚没有办法逃离，只能不断扭曲着，并且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慢着，等等，先冷静点……雁夜，不要杀我！我承认过去的我对你太苛责了，但是……我也依旧是养育你的人啊！反正远坂时臣那个小鬼已经死了，只要……只要你放过老夫，我就答应你，让你继承间桐家的家主之位……我，我还可以帮你把远坂时臣的老婆，就是你喜欢的那个女人抢回来！！”
“你说完了吗？”
听着间桐脏砚临死前的许诺，间桐雁夜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内心依然不为所动。
他停下了落下斧头，然后平静的询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考虑一下吧，总之不要，不要杀死我啊……”
见到锋利的斧头在自己头顶逐渐停了下来，自以为劫后余生的间桐脏砚松了口气。他刚想继续蛊惑间桐雁夜让他把自己带到虫室里帮自己复活，然而却只听到间桐雁夜的口中忽然发出了平静的声音。
“已经说完了吗？哦，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有听到其他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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