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属雨点
目前为止,巅峰的半神皇权只出现了数秒,但在凡人的精神世界里,就犹如数年那般的漫长,纯白的辉光在被逐渐熄灭,仿佛已经被那黄金的权杖给拖入了世俗的大地,无数的规则,无数的常理,无数的秩序便是无数的枷锁,将其束缚,将其的光芒消磨殆尽。
安苏等了好一会,权杖的另一头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珞珈如果不继续吟唱誓词的话,加冕仪式便无法进行。
安苏能抵抗过半神的皇权威压,就算不能战胜,他也不会被其压倒,因为安苏的灵魂遭受过生命长河两万多次的洗礼,与生命本源的痛苦比起来,皇权只是一朵浪花。
可珞珈却不行。
“诅咒之子,滚下台阶,这不是你应该呆的位置。”
泰瑞皇子平静的声音,通过精神传递到了安苏的耳畔,“你这卑劣污浊的诅咒贱民本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世界!你这欺世盗名之徒,亦无女神会眷顾于你!”
他微微眯着眸子,如狮子般睥睨着台阶之上的边境贱民,嗖嗖的寒风将皇子的金鸢大裳刮得簌簌作响,他自华贵的流缎披肩中缓缓抬起右手,向前虚握,犹如或着整个世界的权杖,往下按时,那权杖便下坠到皇的领土!
“没有神明会爱你,你和旁边下贱的表子一样,满嘴都是谎言!”
安苏只觉得精神世界被迅速撕碎,那灰白色的天幕被权杖扯碎,被撕碎成一缕又一缕的碎片,圣人灵魂与半神灵魂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更何况后者还是第一顺位的皇权继承者。
“贱民,跪拜!”
安苏嘴角溢出血来,他那藏青色的眸子亦染上一层血雾,他看着权杖另一头,看向那整个殿堂的圣光所汇聚之处,权杖的另一头没有回应,安苏已经嗅不到珞珈的气息,那略显青涩的蓝莓清甜也已经满被铁腥味所覆盖,看起来他们是失败了。
安苏尚有余力,可珞珈已经无法坚持了。
安苏感受不到珞珈的气息了。他看不见珞珈,亦听不到后者的声音,不知道她的死活。
她也撑不住身子了,向着另一头倾倒,失去了平衡,仿若真的要向皇权跪拜而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于是那整个殿堂的光都倒在了安苏.莫宁斯塔的怀中。
安苏有些愣神,他低垂着眸子,下意识地触碰着自己的嘴唇,那里着些许清香——
冰冰凉凉,略显青涩的,又有甘甜的,仿若午后温暖的阳光,屋檐上尚未融化的晚雪,却又夹杂着铁与血的气息,
那蓝莓蛋糕的味道。
“您现在能嗅到我的味道了吧.”
“我还没输。”
那些光离得安苏很近,梅林的魔法下,安苏看不见她的样貌,看不见她的表情,看不见她的眼睛,也许她在微笑,也许只有被光覆盖了身形后,小圣女才有勇气这般地做,
“安苏先生,”
“我是爱撒谎的坏孩子。我撒了很多的谎。”
她在安苏的耳畔轻声道,
“但唯独,您被爱着这件事。”
——“绝无谎言。”
【你吸引了光辉女神的注意力!】
“下头女。”
安苏拥着那束圣光,他检查了珞珈的鼻息。
“吃完蛋糕不漱口。”
他又顿了顿,缓缓地抬起了眸子,看向了泰瑞皇子。
自安苏的精神世界里,那灰白的天幕已经被皇权撕碎,露出了其中的本质,那是一滴生生不息的生命激流,那是一缕星辰般炽热的暗蓝色火焰,
在怀中那源源不断,浩瀚不断的圣光中,火光开始升腾,河水开始流动。火焰与那缕生命河水交融缠绕,河流是星星存续的生命,火焰是星星燃烧的内核,光照则是星星存在的证明,若是三者皆具,便是世界!
那灰白的精神天空,被新生的晨星给照亮。
自泰瑞皇子的眼眸前,那缕火焰不断地腾起,不断地蔓延,不断地燎原!
泰瑞惊骇地发现,那是同于太阳的火焰!是太阳之火的同源!
是谁给安苏的!
请病假一天
大家好我是金属雨点的哥哥金尽雨点,前几天运动会上摄了太多金,所以金尽了,为了避免金尽人亡故请病假一天。
其实就是淋雨淋发烧了呜呜。拜托啦!
第304章 众神已至,凡人匍匐(5200)
是谁给他的!
大皇子只觉得灵魂如被炙烤般的疼痛,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惊愕达到了最大,自他眼前的少年,其魂体已然是变了模样——
泰瑞看见无穷无尽的藏青色火焰自安苏的背后升腾而起,他那灰白长发沿着铅色的精神天空漫展开来,漫天的星光交织在一起,星光便是他的目光,在夜晚与黎明交际的时刻,无数时代自星光中升腾,繁荣,湮灭。
“大日!赞美大日!”
那古奥而辉煌的声音在火中呼喊着,历代太阳家的文盲都在生命长河里狂笑,
“就该这样,将这世上所有狗种,将这沟槽的皇子,将这不知所谓的皇权,将他吗的这整个帝都,都交给大日!!
那些星火,分明与太阳的火焰归于同源!
安南大公,太阳军神。
是这位最强大的半神骑士将这丝火焰留存在安苏魂灵之中的而且就是在今天!
这一丝火焰里,还残存着军神的力量,尚未散去。
泰瑞米尔顿后退数步,精神想要从这漫天火海中抽离出去,饶是他的灵魂也不想与最强半神的残留正面抗衡。
可皇子是主动攻入安苏精神之中的,此时再想抽身而走,便没这般的容易。
安苏紧紧逼视着泰瑞皇子的魂灵,举起了手中的仪典权杖,那曾压在安苏魂灵之上的上万吨黄金权柄,被星辰的火焰给炙烤、融化,蒸腾,皇权被他眸子里的火焰不断消融消解,安苏向前踏出一步,泰瑞皇子便要向后退出一步。
仪典厅的所有大贵族、市政官以及护卫骑士们都从座位上蹭得站起来,他们看着那台阶上的少年,只见那少年怀中抱着能最璀璨无暇的圣光,那些光线仿佛要与少年融为一体,映衬着他的侧脸那般神圣而又圣洁,
所有人能感受到光辉的女神已经降临了,此时此刻,神的圣子就在仪典厅内,无人敢质疑女神的荣光!
不仅仅是仪典厅的众人,整个帝国的公民们都在关注着这一幕,他们看着那光中的诅咒之子,他们屏住了呼吸,仿佛正在见证一个时代的降临,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若是安苏真完成了仪式,自今夜以后,所有黑暗之子的罪孽都将不复存在。
但这决不代表着帝国将繁荣,相反,帝国各层阶级原本平衡的秩序将会被彻底打破,曾经的光辉皆是罪恶,自下而上的革新将会掀起,由诅咒之子血肉维系而来的虚假光辉,将会重新暴露在市民的面前。
秩序将会被打破——
谁都不知道,帝国千年里,究竟屠杀了多少黑暗之子。
上百万,上千万,
还是上亿?
亦或者更多?
对于各行省市政厅的官员们,以及各地的财阀贵族们,市政教堂里的神官和圣骑士们来说,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只有稳定而祥和的社会,才会繁荣——哪怕这份繁荣并非光辉。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所以他们是对的。
此时此刻,无论是谁出手也好,他们希望安苏死。
谁都能成为圣子,唯独安苏不行,因为自古以来便是这样。他们死死地盯着那少年,浊黄的眼眸犹如一匹又一匹的动物,狮子似的凶心,兔子般的怯懦,狐狸的狡猾。
但同时也有人期盼着安苏能活下去,能完成这个仪式。
那些惴惴不安、惶恐胆怯的目光来源于田野,来源于荒芜的乡村,来源于城市废弃街道的平民窟,来源于阴暗潮湿的下水地道,来源于每一个私藏黑暗,躲避猎巫队追捕的贫苦家庭,来源于每个州的孤儿院落,来源于隐秘的集会和邪恶的巫师,来源于火刑场上、干瘪的枯草和谷堆上、每一具焦尸空洞的眼眸。
在边境晨星家族的一处公馆里,亦有孩子在注视,惶恐不安,却又揣怀希望地等待着。一个名为威灵顿的孩子看着仪典厅那万重台阶之上的少年,一年以后,他仍然记得在那个凄冷的雨夜里,那名为献宗的男人这般对他道——
我来献祭他们的罪了。
“安苏.莫宁斯塔,你这欺世盗名的亵渎之徒!”
大皇子的魂灵在星火之中发出咬牙切齿的咒骂,现实世界的一秒钟,在精神的领域却犹如永恒般漫长,泰瑞潜入的灵魂被烧灼大半,他那华贵而繁复的金鸢长袍亦被烧灼成了灰烬。
“光辉的女神从未爱过你。”
他死死地注视着安苏的眼眸,被贱民所反咬的愤怒已经超越了他的理智,区区连圣人都不到的贱民,竟妄图僭越皇权,篡夺神的荣光!
“所以在这光辉赐福的仪式中,你也胜不过我!”
若非在现世无法出手,皇子早就将区区安苏给抹杀了。
该死的教廷。
他何苦在这精神的领域里,与这卑劣的边境人拼杀。
光辉根本就不眷顾于黑暗之子,光辉的女神也从未爱过安苏,更遑论圣子,这一切都是卑劣之人的谎言,编织出来的混乱谎话,他们欺骗了所有人,那个低贱到极致的圣女,竟背叛了她的阶级,站到了黑暗这边!
简直是荒诞至极,简直是无可理喻。
黑暗之子不被光辉所眷顾,所以他们一定生来卑劣,所以他们便该为尊贵之人而死去,这便是秩序。
神自造世开始,已经将神圣和亵渎、将尊荣和卑劣,刻进了人类的血脉之中,这才是奈落的秩序!
泰瑞必须要守护这份伟大秩序,作为帝国的未来国王,作为第一顺位的皇子,他必须要守卫着他的国土,必须要灭杀所有卑劣之人的谎言,这是他的责任,亦是他的正义!
从小时候开始,他的妹妹瑟曦就询问过他,‘所谓的正义是什么。’
延续传统,维系秩序,辉煌皇权,让人类的帝国、光辉的帝国在金色鸢尾花的海洋中继续伟大,这便是他的正义!
篡夺者安苏,仅仅只是仗着安南大公短暂留下的力量,就试图谋逆,实在是痴心妄想。
“贱民,”泰瑞皇子冷声道,“跪拜!”
被融化了的黄金权柄重新塑性,他不再退避安苏的星火,他将铺天盖地的黄金流火向着安苏的魂灵投掷而去,半神的皇权摧毁着安苏的精神世界,将那些火焰都给浇灭,都给泼金成金,都给锻造进金鸢花权杖的火纹之中。
泰瑞皇子的灵魂在被星火炙烤,但同时,安苏的灵魂亦被权杖所碾压。
他是半神,而安苏只是圣人——甚至只是准圣,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他的意志力,决计无法支撑下这场半神等级对拼。
更何况.米尔顿的血脉受到女神的赐福。
只要这场光辉仪式继续,泰瑞就能从圣光中获得源源不断的恢复。
而若安苏结束这场仪式,那更如泰瑞所愿,无论是进还是退,都只有他才能胜利。
在金鸢皇权的权杖下,安苏的灵魂又体会到了下坠,不断地向着深渊坠落,无穷的重压压在他的灵魂中,灵魂的重压亦降临到了身体之上,他的嘴角溢出了鲜血,藏青色的眼眸更是被血丝所侵染,皇权在压迫着他的灵魂,要让他向着不存在的东西跪拜!
可灵魂的下落,安苏已经经历了两万一千六百次。
拥着怀中的浩瀚那圣光,安苏低垂着眸子,眼影散在他的眼帘里,看不清少年的具体表情。
在梅林魔法屏蔽中,他依旧看不见珞珈的样子,在仪式开始时,安苏还想着珞珈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也许是往常那般的雪白色百褶裙,或者是白天那套深色小礼服,亦或是洗得略有些发白的素色修女袍。
从仪式开始,他们之间一直隔着一步之遥,不远也不近,所以安苏不知道珞珈所穿的礼服。
直到现在他触碰到了小圣女,才能大概猜到她今日的服饰。
衣料的质地比百褶裙要轻一些,轻薄得就仿佛融于指尖的薄雪,比小礼服要柔软,如棉花糖那般绵绵的,比修女袍子还要薄一些,有莎莎的质感,如雪般的轻薄,如糖般的绵软,似沙子般的温暖。
——也许是瑰丽而精致的白纱。
就像她的眼睛。
可珞珈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边境小镇的小姑娘,她只有在隐匿了身形、谁都看不见的情况下,才敢鼓起勇气抱着小小的心思,小心翼翼地跟安苏并肩走在纯白的仪典厅中,离得不远不近,走得不快不慢,笑得又轻又淡。
煌煌的烛火摇曳着她的眼眸,白纱的裙摆在神圣长阶上拖曳出花般的涟漪,小圣女压低脚步声压低心跳,赤着足和安苏踩着同样的步调,她也许在笑。苦涩而又胆小的青涩心思,只有她才知道,那一定是蓝莓味的味道。
梅林魔法覆盖了一切,所以谁都不知道,安苏也看不见,这份心情只有她才明白,也只有她才记得,但这便足够了。
珞珈把自己藏了起来,这样她就有勇气了。
“你有钱买这衣服,”安苏低声道,“没钱还债吗?”
他能想象珞珈买衣服的样子,也许拿出攒了很久的私房钱,也许好几个月不能去蛋糕店,她一个人在橱窗前肯定挑选了很久。她挑选的时候,也许低垂着雪白色的眸子,雾凇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神色。
也许等她买完后,黄昏已经沉落了,也许她背后是一片玫瑰色的云,也许是一抹天蓝色的海,总而言之,当她挑选后,仪典快要开始了。
于是她身着盛装,却又遮住她的样子,她来到仪典厅的第一道台阶,安静地等待着少年的到来,垂着脑袋黏拈着衣角,等待着盛大仪式的开幕。
尽管如此,这件白纱已经没用了。
它肯定染上了血液——犹如纯白色的雪地里落了一地落红,血液是用水洗不干净的,只能用其他人的血来洗。
安苏抬起眸子,看向了泰瑞.米尔顿。
“泰瑞.米尔顿,你说的都是对的.但你唯独搞错了一件事情。”安苏平静地道。
“尽是胡言!你只是一个虚假的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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