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枝雨
“应该？”
“生下来就知道了。”原野司微微叹了口气，跟她解释了起来：“总之对于她而言，孩子比我重要，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我目前是这么认为的。”
“她…的确很想要个孩子。”
作为相处了多年的朋友，黑崎织月当然很清楚凉宫纱香想不想要孩子。
但孩子比他重要…
黑崎织月有点不太能理解。
直到原野司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想要吗？”
黑崎织月回过了神，听完后微微沉默了会儿，然后目光古井无波的回答道：“当妈妈是件很麻烦的事，先不说养孩子需要花费多少时间精力，要是我不幸因病死掉了，孩子怎么办？”
“不是还有爸爸吗？”
“男人的责任心都是有限的，毕竟不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呵呵。”
“所以你不想要孩子？”
“有时候想，有时候不想。”
“要看能不能遇见对的人。”
“对的人？”原野司听见这三个字忍不住笑了下，顿住脚步扭过脸看她。
“女性在十几岁二十几岁的时候懵懵懂懂没有结婚，到了三十多四十的时候清醒过来，基本上就很难踏入婚姻了，因为不得不承认，婚姻就代表着要牺牲自我，不过你要说可能认为那是你遇见的人不够好，但一个女人在最漂亮最动人的年纪都没遇到，那等到她三四十岁了难道就能遇到了？”
“是啊，所以遇不到就放弃，一个人自生自灭也挺好的。”她低垂眼眸。
“那为什么要拉上别人呢？”
原野司终于抛出了想问的问题。
黑崎织月同样顿住了脚步。
无言的站了几秒后她才抬起了头。
而那双平静到像是没有活水注入的眼睛里终于掀起波澜，有血丝浮现。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了半响之后，黑崎织月才张开了她没有血丝微微泛白的唇瓣，死死盯着他开口道：
“因为我恨你。”
“恨你搅乱了我本来的生活，恨你对我和她不尊重，恨你明明拿走了我们最重要的东西还在这里装作一副自己很伤感的模样，我不明白为什么。”
“你这种样子真的很讨人厌。”
“真的。”
“就算你救了我，帮了我，我也一样恨你，因为自从你出现，我的人生就好像按下了倒流键，一直没停过。”
听着黑崎织月明显带有愤怒情绪甚至恨意的声音，原野司双手抄兜脸色如常的问道：“所以你就想杀掉我？”
“也许吧。”似乎是发泄完了憋在心里的气，黑崎织月又模棱两可起来。
“打我一拳。”原野司突然道。
“什么？”黑崎织月细眉微蹙。
原野司见她没有任何动作，强行拉起她的手攥成拳道低声道：“打我！”
“砰！”
拿着她的手狠锤了下自己。
锤的还是心口。
原野司皱了下眉，强压下刚才的那股闷感，随后再平静道：“解气吗？”
黑崎织月沉默不语。
“应该是不解气的，毕竟跟这软绵绵的一拳相比，之前的很多事大概都让你辗转难眠，不管是出于对我的厌烦还是其他原因，肯定有种想要杀了我的念头，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
见她不说话，原野司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装作强行放松的模样，然后右手一抬，一柄锋利的水果刀就在他的掌心出现，塞进了黑崎织月的手里。
“捅吧。”
“什么时候…”黑崎织月低头看向自己手里虚握着的水果刀喃喃自语道。
原野司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拉着她走到了花见小路旁边一条偏僻无人的巷子里，摁着他的手指将刀握紧：“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更清楚捅到哪里不会致死，捅到哪里会击毙命。”
“你想受伤后把我送进监狱？”
“送进监狱？呵呵，你真的以为上次的事你就做得天衣无缝吗？只要我想的话，你现在已经在里面蹲着了。”
“那你…”
“不是恨我吗？那就来杀我！”
“我…”
“捅啊！像我捅你那样！”
“……”
黑崎织月捏着指尖的水果刀，望向站在咫尺之间的原野司，下意识就在脑海中想象出自己应该捅向哪里让他血流如注，又或者一刀封喉眼看着他瞪大眼睛捂着喉咙直挺挺的倒下去。
但是…
就算她真的有一种想要捅下去的冲动，双手却好像不听话似的在微微颤抖，连半分往前推的力气都用不上。
黑崎织月紧紧咬着下唇。
她一时间心里迷茫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迷茫的时候，就骤然感觉手上的刀被夺走，而原野司则跟教育孩子似乎点了下她的脑袋：“不敢捅瞎拿什么刀！”
黑崎织月感觉有点耻辱。
她依旧低着头。
用微微发颤的声音道：“你赢了，你又赢了，我承认我的确不敢杀你。”
“那你还恨我吗？”
“…恨…”
“那就好办了。”
原野司的话音落下之后，黑崎织月就感觉他蓦然间又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硬生生拉着自己走：“干什么去？”
“去酒店洗刷你对我的恨意。”
原野司头也不回的道。
黑崎织月懵了片刻，随后苍白的俏脸上眨眼间就浮现出一抹羞赧的红曦，忍不住反抗起来：“不能再来了！”
“有人说过，恨的越深就证明爱的越深，可能现在你对我的恨意还没到能质变的临界点，所以我再努力下。”
“不行…绝对不行…”
“行不行你说的可不算。”
“…….”
“把腿抬起来！”
第181章心不狠，站不稳
身为一名职业医生，黑崎织月自认为对人体的各个器官动手乃至下刀时面不改色，因为人也是动物，其实就那回事，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肚子里有肠子有肾，就算是生育器官也只不过男女有异的东西而已，没什么可稀奇的，让她上手扯都不可能眨眼。
但现在她不这样觉得了。
大概是场景变了，自己的心态也不一样了，举个例子，让她在只有机器声的手术室里给病人按开膛破肚相比，在东京巨蛋里在几万人的注视下恐怕连手术刀都拿不稳，这就是区别。
本来她还不以为甚，尤其是在家里第一次戴上呼吸面罩的时候，那种刺痛感让她想起了医用教科书里的专业描述，果然让人疼到想要拔腿就跑。
就像拿电钻去钻平地一样。
但第二次戴上呼吸面罩后，一切都变了，变的让她情不自禁总流口水。
虽然曾经黑崎织月觉得随着次数的增加，做这种能够为国家提高生育率的事就算不会很难受，也绝不可能让她产生那种上瘾的感觉，然而经过几次的磨合之后，她隐隐感觉又要打脸，并且心里对原野司的恨意和厌恶竟然也神奇般的随着每次撞击而减少。
她怀疑自己是被基因入侵了。
毕竟每次原野司给的都太多了。
这不是没有可能。
黑崎织月尽量去想这些短暂的欢愉都是催产素和多巴胺所导致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顶不住了。
事实也的确这样。
因为她有先天性哮喘，所以身体比普通人要虚弱不少，哪怕借助了科技手段能勉强像个正常人一样接受物理性爱意的奔袭冲击，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原野司每一次都留有三分力气，就是怕用力过猛导致她伤芯。
“你开车从来不系安全带吗？”
“我这个人比较健忘，如果车机自己没有警报提醒的话，就容易忘记。”
“那你就不怕被扣分？”
“当然怕，但没系的原因其实有很多，就比如今天我开的车是新车，热车时间比较长，再加上之前还没怎么磨合过，还不知道这辆车发动机的最佳车况，肯定要小心驾驶，所以热车时间一长肯定就忘了系上安全带了。”
“……”
“怎么了？我换新车了你想提点意见？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先说的。”
“你还有意见！？”
“当然有，其实这辆车外观钣金做的还不错，整体呈流线型，车灯也够大够亮，其实当初我第一眼看见这辆车的时候就被吸引了，但我的这辆新车真的开了之后才发现毛病真不少。”
“你说，什么毛病。”
“最大的毛病就是我这辆新车的发动机容易过热，只要高速行驶就容易把水箱开裂，漏水的情况比较严重。”
“…呵呵…”
“怎么？不信？还是说你觉得我的评价不够中肯？如果有不同意见的话你可以直接提，我虚心接受，不过刚才我忘了说开这车的两个最大优点。”
“最大优点…都是什么？”
“当然是自然吸气和缸内直喷。”
听着这堪称羞辱的话，黑崎织月忍不住侧过脸，看了一眼这会儿抱着自己的原野司，但鼻尖萦绕的炙热男性气息又让她生不起气来，再加上昨晚的回忆，更生出了一种挫败无力感。
我怎么会变成这种女人？
这个念头在昨晚中场休息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的生出，然而当原野司卷土重来的时候这种想法又抛之不见。
其实不系安全带也好。
让那孩子代替自己生的话，不光是有违道德和有着巨大隐患，自己心里也多少有点不舒服，毕竟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哪怕她是医生，更信奉科学，可基因的传承也总归比不上在自己肚子里孕育而出的奇妙过程。
就是不知道自己顶不顶得住…
顶不住也要顶，否则以后有了孩子到底算自己的还是那孩子的，先不说眼前这个男人知道之后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光是这种关系就足够麻烦了。
“京都很出名，不光是因为有着千年的历史和名胜古迹，主要是红枫很出名，之前抽空来过一次，结果因为临时有事哪也没去，枫叶也没红，这次总算见了，的确很美，但感觉也就那样了，反正都看过了就不再稀奇。”
这一点黑崎织月很认同，他们目前就坐在琉璃光院的一楼，而且还是落地窗边的抹茶席，只要抬眼就能看见窗外宛如绚烂红焰充斥视线的枫叶。
的确有种视觉冲击的漂亮。
感觉就像整个人置身于红枫的世界之中，心情也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但…
也就那样吧。
她顶多拍照打卡留念一下，而且照片洗都不会洗出来，或许就在手机相册里一直存着，等到换了新手机也想不起来，随着旧手机一块消失不见。
黑崎织月一时间拿不准原野司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她又不会什么读心术，只知道他的话绝对另有深意。
“就像小的时候，可能抓到一只蜻蜓，买到一根棒棒糖，就会觉得那是重要的东西，到了上学之后，也许一张能让家长和自己都满意的高分试卷更加重要，要是幸运点，碰见自己喜欢的人，大概只需要坐在她后面看着她的头发就感觉可以一直看下去，结婚了又觉得有了孩子安稳过一辈子。”
原野司靠在填充了谷物的松软靠背上望着窗外的红枫，端起旁边案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紧接着又继续道：
“好多东西得到了之后就感觉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一些东西永远也得不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也就忘了，顶多心里会有点遗憾。”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黑崎织月听着他在这兜兜绕绕的就忍不住皱起细眉，再联想到上次他给自己发的信息，感觉这又是一种警告：“不就是担心我对你的孩子动什么歪心思吗？”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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